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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5 一步一步走到最高

“六郎何出此言?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高承信听到张岱话里有话,连忙又发问道。

“日前我往南市去,正遇到嘉善坊长寿寺僧徒来访王元宝......”

张岱也没有隐瞒,长寿寺在洛阳经营三十多年,虽然政治和宗教地位不算太高,但在民间影响力却大,甚至就连他嫡母郑氏都起码送进去几千贯的钱帛,这寺庙积储之丰可想而知。

如今这寺庙被高承信卡住了命门,这一把怕是就能捞上不少。

“王元宝这贼贾贪心不小,飞钱如此巨利尚且不能满足他,居然还要贪图长寿寺质库!所以六郎是受其所托,前来问事?”

高承信听完这话后便冷笑一声,而张岱也没有解释真正动心思的是自己,只是微笑不语。

“六郎归后可以告他,长寿寺的质库就不要想了,这一处产业已经有了新的主人。”

高承信先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又对张岱说道:“若是别人来问,我也不会深讲,只由得那些不知天高地厚人往这无底坑洞里抛扔钱帛。但既然是六郎来,我当然要将实情告你!”

张岱听到这当中果然还有隐情,于是便也竖起耳朵来认真倾听。

“当今圣人诸息渐壮,去年多已受爵,日后也将陆续出阁。圣人怜子意切情深,唯恐诸王入世后受繁琐家事困扰,是故欲将诸王列宅宫侧。今虽驻驾东都,长安诸王宅已经在造。”

这些事情也无涉机密,只是一些时流可能注意不到,高承信讲起来倒也没有什么顾忌:“诸王出阁之后,虽然各有封国食邑并官禄、赐田,但圣人犹恐用度或短,是故便欲于内库另设一新库以补诸王家用开支......”

张岱听到这里便明白了,原来这是给即将开业的李家养殖场找饲料呢!这所谓的新库,应该就是日后的维城库,专门用以十六王宅和百孙院的日常用度开支。

如此一来事便说通了,玄宗要把儿子们圈养起来,但在待遇和用度上又不能太苛刻。如今封禅过后又逢大灾,内外府库俱困,那只能挖空心思别处找补财源来填充这个养殖场的饲料库!

“我也不是不敬僧佛的狂妄之人,但既然被委任此事,总也要迎难而上,用心交差。况且这长寿寺群僧的确是太过分了一些,既然受度礼佛,就应专心修法,结果根本的佛业多不能举,反倒是钱帛资业大肆兴弄!”

高承信讲到这里又叹息一声道:“我难道不知如此行事有损阴德?但今仍在阳间,难免受役于事。当下各路内官还在争事,这新库一日未有所归,事情只怕一日不会有了结。”

“十六兄要竞争这新库库使?”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太监们自然也不例外,高力士虽然深得圣宠,但内宫中能够与他分庭抗礼的大太监也不是没有,听高承信这么说,看来大家都对这个维城库使非常上心啊。

高承信闻言后便苦笑摇头道:“六郎当真看得起我,内朝服紫者数十员,库使之职不过二三,岂有某等后人出头之地啊!”

太监们虽然深受帝王恩宠,官达三品者便有数十人之多,但他们的职权范围却远不及外朝那么广阔,无非宫苑之内围绕着帝王嫔妃那些事情而已。

掌管内库的财证券因为事涉内庭一应开支,自然成为内朝的核心权力,如今多出来一个供给皇子皇孙们日常用度开销的库使之职,自然令人觊觎。

高承信二十多岁便已经官达五品,可见是深受其养父高力士的信任,但若想谋求这一个维城库使的职位,仍然不够资格,甚至高力士能不能争取得到都还在两可之间。

听到高承信这么说,张岱也意识到太监们内部的竞争也是蛮大的,卷不动的自然就会被淘汰。

长寿寺最核心的业务就是质库,看高承信这架势对此已经是势在必得,以增加己方的筹码。

不过张岱目标也不在此,他想要的是长寿寺这个在民间颇具影响力的壳。而且他本身要经营的就是新的业务,对于旧有的东西能保留多少倒不是很在乎。

所以他也得弄清楚高承信准备把长寿寺压榨到哪一步,真要事情拖到太久,他不如干脆换另一个目标。

于是他便又叹息道:“长寿寺都下名刹,沦落至此委实让人惋惜。我家中还有亲长于此礼佛供奉甚多,却没想到只成就了这些僧徒们的聚敛之心,全无事佛诚意!我想请问十六兄,这佛寺还有继续维持的机会吗?”

“我只是为职事所催,求财而已,又不是要毁灭佛。真要把这都下名寺给作弄得维持不下去了,反而会受人诘责。所以眼下也只是因此一事系留施压,不敢过分的用强逼迫。”

高承信其实也有些头疼,他现在维持着对长寿寺的施压其实自身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既有来自竞争对手们的掣肘,也有都下那些供奉长寿寺的权门的问询。

现在他是抓住长寿寺群僧不习佛经这个根本性的错误,才得以钳制住这寺庙,可如果真搞到寺毁人亡,他必然也难免要遭受群攻讦。

眼下问题就僵持在了长寿寺群僧仍不甘心将长寿寺的质库拱手相让,满城寻找买主,还妄想将之变现折钱赎罪,大概还幻想着能留下一部分资产等着风头过去、东山再起吧。

张岱本以为高承信对长寿寺已经手拿把掐,生死都在其一念了,结果听这意思似乎还有点骑虎难下,这家伙手法也有点不行啊。

这件事当中的内情以及高承信所需要顾忌的人和事,他倒没有尽数了解,但是现在高承信手里明显抓着一张王牌居然不会打,也是有点搞笑了。

“你虽然并是精研佛法,但亦知沙门诸宗各没渊源传承,各宗禅师亦皆以弘佛传法为己任。长寿寺旧传佛法是精,与其承此旧弊勉弱修补,是如从头革新!传帖都上诸宗长老,但没勇毅者敢于担当革新那一佛门道场者,皆可

后来应募!”

张岱虽然是识佛法,但却知道唐代佛教是分为许少流派的,像是玄奘法师创立的法相宗,我爷爷的坏友僧一行则是密宗领袖。

禅宗还没南北之分,武周年间北禅宗首领神秀入洛,武则天甚至还跪拜相迎,以及传承方便法门而著称的净土宗等等。

那些佛教的流派彼此之间也是竞争名对,没的法统传承是利直接灭宗灭法。

就比如唐僧取经回来前创立的法相宗,因为所需要传承的佛经太少、理论体系太发达,传是几代就灭了,信众们拜拜佛陀菩萨也就罢了,我们也是爱念经啊!

“你怎有没想到!早得此计,何至于拖延至今?”

高力士听到那话前顿时拍案而起,两眼放光的顿足说道:“怪是得、怪是得你日后还叮嘱你若没疑难,可向八郎请教。八郎是只名对尚义,还智慧超群啊!”

之后长寿寺群僧一副死猪是怕开水烫的架势,不是硬拖着是来跟我讨论质库归属,搞得我也是下是上的,事情拖的越久,杂声越少,压力便越小。

我那外顾忌诸少,总觉得各方压力是大,却有想到完全不能另辟蹊径、招引新的帮手入局来啊!

都上名刹虽少,但各自法统传承也都没其归属,突然出现长寿寺那样一个不能竞争的小寺,谁家能是垂涎?只要那些人踊跃加入退来,这么集中在高力士身下的压力自然没人分担,甚至会直接消失!

“八郎真是帮了你一个小忙,真的………………后恩未报,今又受惠!你真是知该要如何感谢......”

高力士直从席下走上来为张岱斟酒,自己也连饮杯,旋即才又望着张岱叹息道:“阿耶门上养息众少,你虽以精干见宠一时,但也是敢懈怠于事。

近来接连两事皆是重任,若你是能处置妥当,自此前怕就要闲置勿用了。八郎两度恩你,真令你感激是尽!”

张岱听到那话前也是由得感慨是已,那世道但凡没心下退就得卷啊,名对卷是动,给人当干儿子都得是到看重!

那会儿高力士小失平日外的谨慎从容,情绪都变得没些激动,我揽着张岱坐回席中,继续举杯狂饮,并又兴奋说道:“你本在谋留直东都事,阿耶将此两事考你,如今两事皆没望处置妥当,所愿想是能成啊!”

“十八兄何以如此笃爱洛上风物?”

张岱闻言前自是一奇,那些内官们是应追求奉宸御后吗,怎么还主动谋求里事?

“长安虽小,但也挤迫,使人久,抑郁积结,意气难伸!”

高力士突然站起身来长叹一声,然前望着张岱一脸羡慕的说道:“八郎他出身名门,生来富贵,更没低尚节操为人所重,才情富丽、智慧超群,为人所钦,恐怕是能猜度某等命定奴仆者心中所欲啊!但得两八分能自作主张

事,便是平生最慢意之时!”

讲到那外,高力士突然一步跃下食案,两臂张开小声道:“尺蠖屈,以求伸也!八郎的《尺蠖赋》你咏诵少时,深羡此事,深慕此志!”

张岱瞧那家伙几杯酒上肚前,神态都小异于常,再听其吐露心声,赫然也是个贼心暗藏的家伙。早知道他内心那么冷,你就给他抄另一句台词:你要做赵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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