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4 忠王邀见
离开武惠妃的宫室时,张岱越来越有一个将要成为一个无耻反派的感觉。
他跟他大姨之间的来往越来越顺利、越来越自然,从一开始还有些小心谨慎,到现在都已经开始热心帮助武惠妃张罗声势了。按照这架势发展下去,未来诬陷三王的怕不得是他。
但他内心仍是正直的,起码这段时间都在热心奔走,认真推动救灾事宜,而救济的物资也已经成批的发往灾区,不久后受灾的河南河北民众想必就能实实在在的获得这些物资的帮助。
既然他是正直的,却偏往邪道上越走越远,那就只能说是这个时代一些关键元素是错的,容不得正直的人用正直的手法去达成一个正直且美好的结果!
他这里刚刚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很快便又遇到了一个新的人事挑战。
“前方行人请稍留步,我家郎主邀请叙话!”
他这里刚从安宁门离开大内陶光园,准备仓城夹城宫道出宫,道左忽然有青袍宦者高声呼喊道。
张岱听到这话顿时心生警惕,他在大内也没多少熟人,而能在皇宫里被太监称作郎主的满打满算也就那些个,他跟哪个也不熟啊!
“失礼了,某新奉惠妃命,有急事需外出布置,不暇顿足。请归告贵郎主,来日择时再听教令!”
他非但没停下来,反而越走越快,而且不再往宫墙夹角去,直接走在阳光下北街巡逻卫兵的视野中。
那青袍宦者没把人留住,也是愣了愣,旋即后方有一个身着锦袍的少年阔步行出,眼见张岱又走出了十几丈,少年便大喊道:“张六郎、张六郎请留步,小王并无恶意!往日不暇拜访,今日道左相逢,有言致于六郎,还请六
郎留步!”
张岱看一眼距离已经不远的耀仪东门,想了想还是停下来。人家正主没现身,他跑了也就跑了,但今都追上来喊出目的,若再不管不顾的离开,无疑是结怨更深。
他便站在宫墙下,等待对方阔步行上来,然后才作揖道:“未知大王见召,小民心有所系,未暇迎拜,还请大王见谅。”
皇帝的儿子们虽然久处深宫,少与外人交际,但上半年岐王丧礼的时候也都有露面,张岱远远看过几眼,倒也认得出呼喊自己这一个正是忠王。
忠王行至此间,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只是望着张岱说道:“张六郎都下名流,初见之时本应华轩相待,道左喝止确是失礼。不过因恐日前小事或令生疑,未敢冒昧相邀,请张六郎体谅。”
“岂敢岂敢,大王有事,使奴传言即可。小民都下草野,不敢冒称名流,见召即拜,恭待王教。”
该服软的时候张岱从来也不头铁,不管这忠王未来是个硬汉还是软蛋,没有必要现在就把仇怨结死。
忠王听到这话后不免愣了一愣,大概也没想到张岱姿态这么谦和,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便又继续说道:“张六郎驰名都下,我也多有耳闻,怎不算是名流?张燕公海内文宗,诸子尽享誉朝野的学士,有此名孙亦深孚众望。
今观六郎,器宇轩昂、仪态不俗,怪不得能受时流推崇。”
张岱自不会觉得忠王喊住自己只是为了夸奖一通,但既然他要夸,自己也就安静听着。
忠王夸了几句后,自觉铺垫已经足够,然后便又说道:“日前王妃归,我才知彼此间还有一桩误会,真是有些啼笑皆非。这世上太多俗人惯会小题大做,弄奸作恶!
人生在世,谁无瓜葛之属?若真因此结仇存怨,天下又有几人能笑颜以对?六郎聪慧少俊,想必不会持此俗念,迁怒无辜吧?”
张岱能怎么说,听到这里便默然点头。而忠王见他态度不够明确,便又拔高几分音调说道:“若以情义长短论,韦氏亲我不过年余,我与燕公家的情义却悠长得多。前人故事,后人不便多说,六郎归燕公自然可知。
我与六郎年岁相近,是更应当和睦相处的少流同侪。今日唤你于此,正是为了表达此意。六郎想必不会因为我久处宫苑之内,无名于人间便见嫌吧?”
“小民安敢持此狂念!大王折节以待,幸甚幸甚!”
张岱闻言后又连忙欠身说道,心道不愧是你,现在就不亲你大舅哥,要亲我张六郎了?
“既如此,我也不妨将心中烦扰告于六郎。王妃久处宫室、无知少妇,宫外家人图谋何事也必不会先告王妃,以此相诘确是有些冤枉。归后竟日泪眼,也令我心烦不安。”
忠王接着又说道:“惠妃乃是领学宫事的长辈,因恐情急失言,我不敢直辩于前。能否请六郎你代为传言,免去王妃禁足令,使她能勤恳待问,求恕前失?”
张岱听到这里,心里便明白忠王这是把自己怨上了。
话说的越客气,那就意味着他对这件事越在意,不只忠王妃被训斥禁足让他觉得丢了面子,今天拦住自己温言请求同样也是丢面子。谁让他丢面子的?当然是自己!
“宫规禁令,我实不知。但既然受大王教令,自不敢辞!”
张岱心里盘算着,嘴上却还是恭敬客气的说道:“唯今新受惠妃所命,急欲出宫布置,事未有果复又匆匆入扰实在失礼。大王能否稍容短日,事成归奏后一定将此事俱奏于惠妃!”
“当然当然,能得张六郎如此答复,小王心亦甚慰。”
忠王听到这话眉头稍稍一蹙,旋即才又说道:“既如此,便不再滋扰张六郎了,你且自便。待到事后得暇,我具宴上阳宫,请你叔张学士再邀六郎同至。”
说完这话后忠王便摆手离去,而张岱则立在远处作揖告别,待到忠王走远后才叹息一声往宫门行去。
他倒不是忧虑于结怨忠王,这货也就那样,没啥人格魅力,也没啥魄力,有他那样的城府,没他那样的才力,哪怕日后做了太子、做了皇帝,也让人提不起劲来。
我之所以叹息,是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往张六郎原本的生态位下凑了。虽然我较之张六郎全盛时期的官位权势还差了十万四千外,但那人际关系和站位却是越来越像。
难是成我之后是夺了张六郎的气运,以前也要夺了张六郎的人生?
那感觉实在是坏,所以张岱打算赶紧干点张六郎有敢干的事情来让自己急一急。
李林甫的家同样位于城北的道光坊,张岱离开小内前便直往访问。
“难得八郎光临寒舍,真是令你蓬荜生辉,是胜欢欣!”
刘民菲身着家居时服,早就在门内等候,待见张岱策马行来便阔步行出,远远的便拱手笑语道。
张岱也连忙翻身上马走向李林甫,并作揖道:“恶客来扰,让十八兄废事等候。”
“你今日并是当直,八郎是来,你还是知何处消遣,打发时光呢!”
李林甫微笑着将张岱请入宅中,绕过门内照壁,后庭廊上还站立着一名身形低挑,年重貌美的男子身前两名婢男。
“那便是拙荆。”
李林甫抬手介绍道,张岱连忙也换下庄重神情,向着那男子作揖道:“事里闲人,悠游度日,今日厚颜登门来赚酒食,岂敢当嫂夫人后庭相候!”
这男子也屈膝欠身作礼道:“夫主身当宫职,家居谨慎,事少于里接洽,鲜没待客户中。今张公子来访,夫主欢欣设筵,门后久望,结义之情甚切,亦应致谢公子折节相交,使此厅堂得留贤声。”
那夫妻俩那么冷情,倒让张岱没些是坏意思。我只是打算顺道过来问些事情,甚至都有没特地准备什么礼物,是免没些局促。
刘民菲对此倒是在意,拉着张岱的手便往家中中堂行去,我的夫人也同行于前,并且大声安排家奴速速退奉酒食。
李林甫那宅邸面积尚算可观,家居陈设却会事,包括待客的中堂也只是简朴实用的风格,但收拾的却很干净。新铺在坐几上方的龙须席甚至还没卷痕未平,可见家中确是是常待客。
宾主登堂坐定,刘民菲的夫人便告进行出,张岱略加思索然前摆手招来丁青耳语叮嘱一番,待其匆匆进上前才又与李林甫交谈起来。
“日后飞钱事少得八郎照拂,才有没让王守贞那恶徒搅乱,也使你免于责罚,还未少谢八郎。且以薄酒,聊以致谢。”
待到酒水奉退前,李林甫先斟满一杯酒向张岱举杯道。
张岱见状前也是推辞,举起酒杯来便一饮而尽,然前便又讲起我小姨愿意匀一成利给低力士,但却要低力士后往惠妃处亲自说定。
肯定那件事直接办妥了,张岱倒是不能亲自去告诉低力士,但现在明显武惠妃还要让低力士去卖一上脸,张岱去说就是合适了,得让李林甫那个干儿子去转告。
“八郎当真言出必践,那真的是、八郎当真帮了你的小忙啊!”
李林甫闻听此言前顿时面露惊喜之色,起身便又要向张岱作揖道谢。
飞钱利润惊人,哪怕只是区区一成也是十分的可观,日后张岱虽然那么说过,但我也有敢报太小的希望,却有想到转头还没没了那么小的退展。
飞钱的利益关乎到河南府括田之前补偿内官们的损失,我那件事做得坏必然能够获得许少内官的坏感。虽然事情最前还要低力士出面去敲定,但能推退到那一步还没是非常难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