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怕她长得丑(1/2)
听到陈光蕊的话,张昌龄脸上那份刻意摆出的谦卑骤然僵住,眼底的惊愕几乎要溢出来。
“彩楼观选?
你……你是说殷开山,殷司空的女儿?”
他的声音因为意外而显得有些发干。
张昌龄盯着陈光蕊,好像要从他的脸上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正是。”
陈光蕊语气平静,表情真诚,仿佛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
“可……可殷司空乃武德朝柱石,这……”
张昌龄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意思再明白不过,新太子刚刚以雷霆手段清洗了东宫阵营,殷开山这种武德老臣就像暴风雨中的危楼,随时可能倾覆!
他家女儿难嫁,以至于要走到彩楼观选这一步,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谁敢在这种时候凑上去?
这个时候,他有些警惕,心中想着,是不是因为自己说了陈光蕊的坏话,这个家伙开始设计害自己了。
毕竟,陈光蕊说的事情,在他的眼中,那就是一个火坑,谁跳进去都是死。
陈光蕊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深沉, 对于张昌龄的顾忌,他也曾有过,但是自己早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若不是因为这是西游世界,自己才不会将这等秘密告知, “正因如此,才是你的机会。
昌龄兄且想,殷司空地位尊崇,根基深厚。
若他真的一朝失势……那与他联姻的,难道仅仅是牵连一人?
这届天子开科取士,你我乃新晋的‘天子门生’。
若榜眼郎君只因联姻前朝勋贵就无故获罪,天下寒窗苦读的士子之心,岂非顷刻寒透?
秦王……太子殿下深谙治道,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果然,这一番言论出来,张昌龄的眼神微微一滞,内心剧烈地翻腾起来。
陈光蕊这话,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骤然打破了表面的死寂。
寒了士子之心……这后果的确难以估量。
或许……或许真能借此抱住一棵看似腐朽、实则内部盘根错节的大树?
这些道理,为何我从来没有想过?
陈光蕊所说,他思忖再三,没有任何的破绽。
而他看待问题的角度,让张昌龄惊为天人。
难怪陈光蕊敢在那个时候抱紧魏征的大腿,以前他还觉得是偶然,但是现在想想,这绝非是运气。
想到此处,张昌龄已经开始佩服这位状元的眼界与见识了。
他心头刚刚升起一丝火热,不过很快,又被新的疑虑瞬间浇熄。
“光蕊兄!”
他紧紧盯着陈光蕊的脸,像是想从上面找出任何一丝伪装的痕迹, “既然这……这等机缘如此之好,那、那为何……”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最关键、也最让他不安的问题, “为何你不去?
状元与相府千金,难道不是珠联璧合、天作之合吗?”
张昌龄心里飞快地盘算:陈光蕊已搭上了魏征那条线。
那可是太子面前刚刚炙手可热的人物!
若他再攀上殷开山,岂不是在朝堂上根基更加深厚?
这种好事,凭什么轮到他张昌龄?
难道这真的是他给自己挖的坑?
现下还不是高兴的时候,一定要谨慎,不然被这陈光蕊骗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陈光蕊嘴角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苦笑,转瞬即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如果这不是西游世界,你以为这种事我会告诉你?
不过现在,这是西游世界,那就对不住了,有些险,还是你去替我冒一冒吧。
他端起桌上的粗陶茶杯,抿了一口冷茶,声音清晰而冷静,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清醒, “第一,我已得了魏洗马的青眼。
洗马虽新为詹事,但终究……乃是前东宫旧人,身份特殊。
魏洗马是旧太子的人,我已经与他有了瓜葛,若再与殷司空这种武德勋贵结亲……”
他轻轻放下茶杯,发出一声轻响,目光直视张昌龄, “你觉得,太子殿下会如何看待一个既手握东宫旧臣引荐,又身联武德权贵的状元郎?
此非良策,福祸难料。
太过亲近两方,反倒可能被两方都不容。”
他说的清楚,也见张昌龄听的认真,然后又带着一点得意, “而且,你这件事若是成了,我也是有了媒人的情谊,以后若是需要张兄帮衬,恐怕你不会推辞吧?”
张昌龄眼神闪烁,心中恍然大悟。
对,陈光蕊已经和魏征绑在一起了,他再吃相难看地去抢殷家,等于把新旧两边的好处都占了,反而会成为最显眼的靶子!
高!
实在是高!
这位状元郎,实在是不简单!
以后一定要多与他结交。
就算是不能结交,那也不能轻易树敌。
想到此处,张昌龄又想到了之前的愚蠢做法,极为汗颜。
“第二,”
陈光蕊的声音顿了顿,想起了陈安曾经说过的评价, “那殷温娇,从未有人见过她真容,长安亦未闻其半点美名。
坊间传言纷纷……怕是容貌堪忧,非‘丑八怪’莫属了吧?”
张昌龄的心脏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差点笑出了声,这坊间的传言真的误导人啊!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张昌龄知道啊!
在一次极其偶然的宫苑祈福法事中,他躲在回廊后,曾远远地、惊鸿一瞥地见过那个众人口中“深闺不露面的丑女”
!
那女子……那女子身姿窈窕,虽隔得远看不清五官细节,但举手投足间的风致,眉宇气韵间隐隐透出的柔和与端庄……绝非俗物!
尤其那一身清冷皎洁的气度,宛如月宫仙娥!
绝不是什么“丑八怪”
!
巨大的狂喜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张昌龄的心防!
他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微微发麻!
一个天大的秘密!
一个陈光蕊、乃至整个长安城都还不知道的秘密!
而陈光蕊,显然被“丑八怪”
的流言死死困住,竟然因为这种荒谬的原因就放弃了这个天大的机会,甚至还将这机会“好心”
地推给了自己?!
这状元郎,竟然会因为这个原因?
张昌龄又不自觉看轻了陈光蕊几分。
同时,他心中大笑,简直是老天爷开眼!
是祖宗显灵啊!
一股强烈的、生怕陈光蕊反悔的恐惧和狂喜交织在一起,张昌龄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力克制几乎扭曲。
他猛地低下头,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让自己那快要咧到耳根的笑容看起来不那么明显,声音也带上了一种极力压抑的颤抖, “原……原来如此!
光蕊兄此言当真是……当真是金玉良言!
一语惊醒梦中人!
真……真是为弟着想!
愚弟感激涕零!
感激……感激涕零啊!”
他生怕再说下去会忍不住笑出声来,也怕陈光蕊会察觉到他的异常,猛地站起身来,几乎是语无伦次地拱着手,连那份“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