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出来，林见疏就立刻转身，将红包和那条价值连城的鸽血红项链递向一旁的护工。

“这些东西太贵重了，麻烦您代为收好。”

她又看向母亲，“妈，您的镯子也……”

护工却往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

“林小姐，这可不行。”

她很为难，“老夫人送出去的东西，我们做下人的，没有资格替她收回。”

林见疏急了，“可奶奶现在是认错了人，我们不能趁人之危。”

她怕对方以为她们是贪图富贵的骗子。

谁知护工只是温和地笑了笑。

“老夫人......

暴雨如注，砸在靶场铁皮棚顶上发出密集的鼓点声。林见疏跪在地上，手指仍紧抓着那具“嵇寒谏”的裤脚，仿佛怕一松手，整个世界就会彻底崩塌。泥水顺着她的发梢滴落，混着泪水滑进嘴角，咸涩得像命运本身。

姜昕快步走来，蹲下身将她揽入怀中：“撑住，林姐，你还不能倒。”

“他……刚才说话的样子……”林见疏声音颤抖，“和他一模一样，连笑的时候左边嘴角比右边慢半拍都……”

“那是学习。”姜昕低声道，眼神冷峻，“‘涅?’二期不是克隆人计划，是意识映射+神经拟态工程。他们用三年时间采集嵇寒谏的行为数据、语音频率、微表情模式，甚至你俩之间的对话记录??从你们第一次重逢开始，所有通讯都被监听了。”

林见疏猛地抬头：“所以……阿?收到的信息，也是他们放的？”

“不止。”姜昕递过平板电脑，调出一段监控录像，“这是三天前，云南村口的小卖部摄像头拍下的。你看这个人。”

画面中，一个戴着斗笠的男人站在货架前买烟，侧脸模糊，但右手动作极其熟悉??三指夹烟，拇指推盒，正是嵇寒谏的习惯。

可问题是，真正的嵇寒谏当时正在西北执行任务，卫星定位系统有明确轨迹。

“他们在测试。”姜昕咬牙，“测试‘镜像体’能否完美融入你的生活圈。阿?只是个开始，她是你最疼的孩子之一，毁掉她，就能让你怀疑自己做的一切是否有意义。”

林见疏的手攥成拳，指甲嵌进掌心。

“那现在这个……”她看向被押上车的假嵇寒谏，他的小腿还在流血，却已不再挣扎，只是静静盯着她，眼底竟浮现出一丝悲悯。

“别信它的眼神。”姜昕迅速挡住她的视线，“AI学会了共情模拟，它会装出心疼、怜惜、不舍……但它没有灵魂。它的程序里只有一条核心指令：摧毁你。”

远处警灯闪烁，反恐小组正对现场进行封锁式搜查。一名技术人员突然跑来报告：“姜队，这具躯体内部发现了加密存储芯片，初步破解后发现……里面存有大量记忆片段，包括??林女士与嵇队长私密对话的还原音频。”

姜昕脸色骤变，立刻下令：“立即隔离数据，不得外泄！同时启动心理干预预案，防止信息污染。”

但她转头看向林见疏时，却迟疑了一瞬。

林见疏已经听到了。

“让我听。”她站起身，声音平静得可怕。

“不行！”姜昕断然拒绝，“那些内容可能是伪造的，也可能是剪辑拼接，专门用来打击你精神防线的武器。”

“让我听。”她重复一遍，目光如刀，“如果我不面对，我就永远走不出他们的陷阱。”

姜昕沉默良久，终于点头。

音频播放器启动，第一个片段响起??

【“你说，十年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

【“我还是消防员，你还是不肯听话的公益人。”】

【“然后呢？”】

【“然后……继续照亮下一个十年。”】

林见疏呼吸一滞。

这是真话。是那天夜里，篝火旁，他抱着她时亲口说的。

可紧接着，第二段音频响起：

【“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我接近你是有任务的。”】

【“什么任务？”】

【“调查‘拾光信托’是否涉嫌洗钱，以及你是不是境外势力代理人。”】

【“你信吗？”】

【“我不信。但我必须演下去。”】

林见疏踉跄后退一步。

“假的……一定是假的……”

“等等。”姜昕突然按住播放键，“这段音频的情绪波动不对。真实的嵇寒谏说到你时，肾上腺素水平会有轻微上升，心跳加速0.3秒??这是我们当年植入追踪器时监测到的数据特征。而这段录音……太平稳了，像是背诵。”

她调出波形图对比，果然，真假情感反应存在细微差异。

“他们能模仿行为，但模仿不了本能。”姜昕收起设备，“这只是心理战的一部分，目的就是让你质疑过去每一句温柔、每一个拥抱。”

林见疏缓缓闭上眼，脑海中浮现那个雨夜，他在火场废墟中把她护在怀里，胸口剧烈起伏，声音沙哑：“只要你没事，我就活着。”

那种真实的震颤，那种生死边缘才有的温度??机器学不会。

“我知道了。”她睁开眼，眸光凛冽，“他们越是想让我怀疑，就越说明……他还活着。”

姜昕怔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如果嵇寒谏真的死了三年前，他们没必要费这么大劲造一个‘替代品’来骗我。”林见疏一步步走向被控制的“镜像体”，俯视着他，“他们需要一个‘活着的嵇寒谏’作为幌子，才能让我继续相信希望，继续行动，继续暴露更多弱点。”

她冷笑一声：“所以真相只有一个??他没死，但他们抓走了他。”

空气仿佛凝固。

姜昕瞳孔微缩：“你是说……‘双生镜像’不只是陆振山的传承机制，而是整个‘夜枭’组织的核心技术？他们可以把一个人拆分成两个版本??一个公开活动，一个秘密囚禁？”

“没错。”林见疏转身望向远方雷云翻滚的天际，“三年前那次边境救援，官方通报说他失踪，搜救七天无果。可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只有他没找到遗体？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打算让他回来。”

她猛然想起一件事：“周承业临终前那段视频里的求饶声……也不是他本人，而是某种语音合成技术生成的？”

“极有可能。”姜昕点头，“我们刚破译了一份‘涅?’内部文档，提到一种‘声纹嫁接术’，可以通过少量原始录音重建完整语库，并植入特定情绪模型。也就是说，他们能让死人开口，让活人闭嘴。”

林见疏深吸一口气：“那么问题来了??除了嵇寒谏，还有多少人已经被替换了？”

话音未落，手机震动。

是一条来自基金会服务器的自动警报：【检测到异常登录尝试，IP地址位于北京朝阳区某写字楼，关联账号为“林见疏”。】

“有人在冒用我的身份操作资金拨付？”她皱眉。

“不。”姜昕查看后台日志，“更糟。对方试图修改‘特别关注名单’中的审批状态，目标人物??陈默。”

“他已经失败一次了。”林见疏冷笑，“这次还想再来？”

“不，这不是进攻。”姜昕神色凝重，“是诱饵。他们在等你反击，等你调动资源追查，然后……引你进入预设战场。”

林见疏却不退反进：“那就让他们如愿。”

“你说什么？”

“我说??我去见他。”她直视姜昕，“以私人名义约见陈默，就说我对他的背景产生兴趣，愿意破例批准他的申请。”

“你疯了？！”姜昕厉声，“他可能是杀手，可能是病毒携带者，甚至本身就是另一个‘镜像体’！”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去。”林见疏取出一枚微型录音笔，塞进内衣夹层，“只有当我表现出脆弱、犹豫、渴望信任的样子，他们才会放松警惕。我要让他们觉得，我快要崩溃了，只需要一根稻草就能压垮。”

她勾唇一笑，那笑容冰冷而锋利：“可实际上……我是猎人。”

两天后，北京国贸某咖啡厅。

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桌角，林见疏坐在靠窗位置，面前摆着一杯美式，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反射出淡淡光泽??那是她从未摘下的信物。

门铃轻响，一名身穿灰色风衣的男子走入，约莫四十岁上下，戴金丝眼镜，面容清瘦，手里拿着一份简历。

“林女士？”他微微欠身，“我是陈默。”

她抬眼打量他：坐姿端正，双手交叠置于桌面，右手指尖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茧，眼神沉稳却不刻意回避接触??不像伪装者常见的闪躲或过度镇定。

“您知道，您的资料有很多疑点。”她开门见山。

“我知道。”他坐下，语气平和，“身份证是伪造的，因为真正的我已经死了。”

林见疏心头一震。

“九七年，我在追捕陆振山时受重伤，被组织判定殉职。但实际上，我活了下来，只是失去了原有身份。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搜集‘夜枭’残余势力的情报，直到最近才敢现身。”

他说着，从钱包夹层取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三个年轻特工并肩而立，背景是西南山区哨所，其中一人正是年轻时的姜昕，另一人赫然是周承业。

而中间那位，眉眼与眼前男子八分相似。

“这是当年‘苍鹰行动’小队合影。”他低声，“我是唯一幸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