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见疏听完，心头微震。

难怪姜昕前世能走到那个高度，这番话里，已经有了顶尖CEO的格局和头脑。

她认真地将项目书翻到最后一页，每一个数据都看得仔细。

前世她不知道姜昕是如何拉到第一笔投资的，但这一世，这个人，她要定了。

林见疏将项目书合上。

“你说的没错。”

“你这个项目，市面上确实只有苍穹系统最合适。”

姜昕的眼睛瞬间亮了。

林见疏看着她，唇角勾起：“我也很看好这个项目，如果姜小姐愿意，我们可以深度合作......

暴雨倾盆而下，像是天空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雨水顺着屋檐砸向地面，发出密集如鼓点的声响。林见疏站在窗前，指尖轻轻贴在玻璃上，冷意顺着指腹蔓延至心口。她望着楼下的空地??那里原本是孩子们最爱跳格子的地方，如今已被积水淹没，倒映着远处闪烁的应急灯，像一片漂浮的星河。

苏念蜷在沙发上，怀里抱着那本写满画满的逃生图册，睡得并不安稳。她的眉头微微皱着，嘴唇轻动，似乎在梦中重复着什么口令。林见疏走过去，轻轻替她掖好毯角，却听见小女孩喃喃一句：“三号出口堵了……不能走。”

她的心猛地一沉。

这不是第一次了。

近半个月来，苏念频繁梦见火灾现场??不是童话里的火焰，而是真实的、带着焦味和金属扭曲声的灾难场景。每一次醒来，她都能准确描述出建筑结构、被困人员位置，甚至通风系统的破损节点。起初林见疏以为只是孩子受“守夜人”计划影响太深，可当这些梦境开始与现实中的火警报告一一对应时，她不得不正视一个可能：陈予安的意识并未消散，而是在通过女儿的大脑，持续传递信息。

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来自灯塔站的加密消息：

> 【紧急预警】城北物流园区C区发生电路自燃，暂无人员伤亡报告，但热感显示内部仍有移动热源，疑似有留守人员。消防队已出发，预计8分钟后抵达。

林见疏立刻拨通陈念电话。

“你看到了？”他的声音沙哑，显然也还没睡。

“苏念刚说了同样的话。”她低声，“她说三号出口被货架倒塌堵死，主楼梯有二次坍塌风险。”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我已经在路上。”他说，“这次带队的是周启明，他刚加入‘守夜人’三个月，但昨晚记录到一次异常共振??他梦见自己父亲喊他‘别信左边通道’。”

林见疏心头一震。周启明的父亲，正是九年前与陈予安一同殉职的消防员周振国。

“又是双向验证。”她喃喃。

“对。”陈念的声音透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笃定，“他们没走，他们在接力。”

雨越下越大，车灯划破雨幕，如同穿行在时间裂缝之中。林见疏抱起还在熟睡的苏念，披上防雨斗篷，快步出门。她必须赶到现场，不只是为了确认信息真伪，更是为了确保这个正在觉醒的女儿不会被突如其来的意识洪流吞噬。

物流园区外围已拉起警戒线，几辆消防车停靠在泥泞中，水雾与烟气混杂升腾。陈念正站在指挥车旁，手持对讲机，神情凝重。见到林见疏母女，他迅速迎上来。

“情况比预想复杂。”他压低声音，“火势控制住了，但仓库深处有个维修间，门锁死了。红外显示里面有两个人，生命体征微弱。问题是……主通道确实被倒塌的钢架封死，而备用通道??也就是你说的三号出口??也被货柜压住一半。”

林见疏将苏念轻轻放下，蹲身抱住她肩膀：“小禾，告诉妈妈，爸爸还说了什么？”

小女孩迷蒙睁开眼，瞳孔忽然收缩，像是看见了什么极远又极近的东西。“他说……让叔叔们用液压剪切开东南角的通风井，那里承重最少。还有……让穿红靴子的哥哥不要进去，他会摔。”

林见疏浑身一颤。

她记得清清楚楚，在陈予安牺牲那晚的事故档案里，最后一条语音记录就是：“东南通风井可破拆，优先救人。”而当时，真正听从这条指令成功救出两名工人的，正是穿着红色防火靴的周振国。

那个穿红靴子的哥哥，早已不在人间。

可此刻，在某个孩子梦中，他又被点名了。

“传令下去。”陈念突然转身，对着通讯器道，“改变救援路线，按新方案执行，重点排查东南通风井！”

“可是队长，那边墙体老化严重，万一……”副手犹豫。

“执行！”陈念厉声打断，“这不是猜测，是命令！”

十分钟后，破拆组顺利打通通风井，两名昏迷工人被抬出。其中一人手腕上，赫然缠着半截烧焦的红色消防绳??那是当年周振国随身携带的私人装备，据说是他女儿送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没人解释这一切如何发生。

但当周启明跪在担架旁，看着那截红绳怔怔落泪时，他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咳嗽，紧接着是一句只有他能听见的低语：

“儿子，干得好。”

全场无人说话。

只有雨声，和远处隐约响起的一声哨音。

回到灯塔站已是凌晨三点。苏念终于彻底昏睡过去，被安置在特护舱内监测脑波。林见疏坐在监控屏前，盯着那一道道起伏的曲线，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的银哨。

陈念端来一杯热咖啡，轻轻放在桌上。

“她没事。”他说，“只是负荷有点大。系统检测到她的α波频率一度达到9.1Hz，接近‘容器’临界值。但她稳住了。”

林见疏点头，嗓音有些哑：“她在承担本不该由孩子承担的东西。”

“可她不是普通孩子。”陈念望着玻璃另一侧安静入睡的小身影，“她是桥梁，是信使，是……光的中转站。”

林见疏闭上眼，脑海里浮现十年前那个夜晚??陈予安最后一次出勤前，站在家门口回头对她笑：“等我回来吃你煮的面。”

那一碗面，终究凉透了。

而现在，他的声音穿越生死，在另一个孩子的梦里继续下达指令，在另一群战士耳边提醒危险，在另一场灾难中挽救生命。

这算不算另一种归来？

她睁开眼，忽然问：“你说，如果当初他没死……我们还会走到今天吗？”

陈念愣住。

良久，他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如果他真的回来了，看到你现在这样守护着他留下的东西，他会骄傲。”

林见疏笑了，眼角有泪滑落。

就在这时，警报声骤然响起。

所有屏幕同时亮起红色警示框：

> 【全域联动触发】

> 共计十二个“守夜人”终端在同一时刻接收到相同梦境片段：

> *浓烟弥漫的教学楼走廊，钟表指向下午4:17，一群孩子躲在美术教室，门缝渗进黑烟。*

> 梦境末尾，一道男声反复强调：

> “四楼东侧外墙有攀爬梯，锈但可用，带孩子们从窗户撤！”

林见疏猛地站起：“这是集体同步！不是个体传递，是群体共鸣！”

陈念已经冲向主控台：“定位梦境坐标！查全国范围内是否有学校正在进行课外活动！”

数据飞速滚动，三秒后锁定目标：江南省临溪市第三实验小学。该校今日因家长开放日延迟放学，目前仍有至少四十名学生及家长滞留校内。而气象局刚刚发布雷暴预警??强电流极可能引发电路短路。

“联系当地消防、教育局、应急办！”林见疏抓起通讯器，“立刻启动‘哨音预案’一级响应！通知最近的‘守夜人’成员赶赴现场！”

“来不及了。”陈念盯着实时监控画面，“现在是4:13，距离梦境时间节点只剩四分钟。”

林见疏忽然转身，奔向特护舱。

她轻轻推醒苏念。

“宝贝，妈妈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她握住女儿的小手，声音温柔却坚定，“你能再梦见爸爸吗？告诉他，现在有一群小朋友需要他指路。”

苏念眨了眨眼，睫毛颤动如蝶翼。下一秒，她的呼吸变得缓慢而规律，眼皮微微跳动??进入了快速眼动睡眠状态。

整个灯塔站陷入寂静，所有人屏息等待。

三十秒后，苏念嘴唇微启：

“爸爸说……让所有老师打开班级群，发统一口令‘小鸟准备飞’。听到的孩子要马上跟着穿蓝衣服的阿姨走。操场东北角花坛后面有把梯子，早就藏好了。”

林见疏立刻将信息加密发送至临溪市教育局紧急联络网。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临溪小学，一位正在安抚哭闹孩子的美术老师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打出那句从未想过的群消息：

【紧急通知】小鸟准备飞，请老师们组织撤离！

令人震惊的是，几乎同一瞬间，全校十几个班级的家长群里都跳出了完全相同的文字。有的是班主任发的，有的竟是某个普通家长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敲下了这几个字。

孩子们听到“小鸟准备飞”，竟齐刷刷起身，牵起身边大人就往门口跑??原来这是该校安全演习的暗号，三年未用，却深植记忆。

当第一批孩子冲出教学楼时，二楼配电箱轰然炸裂，火舌瞬间吞噬走廊。

而就在四楼，一名体育老师带着最后六个孩子摸到外墙，果然发现一把生锈的金属梯子靠在墙边。他们一个个顺梯而下，毫发无伤。

事后调查发现，那把梯子本应在半年前就被拆除，但它一直静静藏在藤蔓之后，像被人刻意保留。

没有人知道是谁放的。

但那天晚上，临溪市有七位“守夜人”成员同时做了同一个梦：

他们看见陈予安站在一片星空下，肩上扛着梯子，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