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鸡蛋传教与义军联盟(1/2)
崇祯二年(公元1629年)5月2日。
肤施城迎来了一群远道而来的客人。徐光启一行人历经两天的舟车劳顿,终于抵达了大同社的总部。
当他们远远望见肤施城的轮廓时,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撼。道路上,车队和马队川流不息,车水马龙的热闹场景令人目不暇接。马车上的货物堆得像小山一样,满满当当,似乎装载着这座城市的繁荣与希望。
道路两旁,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各种各样的摊贩。有的摊贩扯着嗓子叫卖着:“茶叶蛋,茶叶蛋,六文钱一枚。”那声音清脆响亮,在空气中回荡。
不远处,另一个摊贩则大声吆喝:“糖葫芦十文钱一串。”一串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即便在道路中间,也有大量推着小推车的商贩,他们灵活地穿梭在人群和车辆之间,寻找着合适的位置做生意。
徐光启等人怀着好奇和惊叹的心情,缓缓走进城市。眼前的景象仿佛是一幅盛世市井繁华的画卷,不断地在他们眼前展开。
街道上,百姓们穿着得体,脸上洋溢着自信和满足的笑容。砖石建造的楼房错落有致,高大而坚固,彰显着这座城市的富足和稳定。街道干净整洁,看不到一点泥土,地面是用巨型石块铺设而成的。
夏允彝看着脚下的地面,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说道:“这石头居然没有缝,难道肤施城是建在一块巨石上的?”
杜麟征听了,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怎么可能?天下哪有这么大的巨石。’
于是,几人蹲下来,仔细地观察着地面。看了半天,他们虽然发现地面上有条缝,但这条缝看起来就像是从石块上切割出来的一样,十分规整。
他们的这举动,自然引起了肤施城本土人的注意。一个年轻人路过,看到他们的样子,忍不住嘲讽道:“土包子,连水泥都不知道。”
夏允彝一脸疑惑地问道:“水泥?”
中文很多时候可以望文生义,他们大致明白这应该是类似于一种泥巴和三合土制造的东西。但即便如此,这也足够让夏允彝他们感到惊讶了。三和土的价格可不低,把这种类似三合土的东西铺在地面上供人行走,这大同社得
富裕到什么程度啊?
周立勋不禁感叹道:“肤施城的繁华远超长安城,就算是京师,恐怕也不过如此。”
徐孚远却摇了摇头,说道:“京师权贵众多,百姓大多是为权贵服务的,很难看到这么多自信昂扬的百姓。我倒觉得这里和江南的苏杭很像,据说大同社最开始赚钱的门道,就是纺织业,现在卖遍整个北方的羊毛布就是他们
生产的。”
彭宾三点头表示赞同:“的确是有几分江南气息。”
杜麟征:“路走错了,再繁华终究会烟消云散。”
夏允彝一愣,而后想起来这一切可能都是延安府士绅财富造就的。
但此时他们内心却极其复杂,他们这两天走了上百里的路程,延安府的道路宽敞平坦,道路两旁的田地布满水渠,既有高高架起的水渠,也有贴在地面的,靠着这些水渠,延安府的旱灾明显得到减缓,这个现实告诉他们,士
绅没有了,天下真的就变好了,最起码在延安府看到的情况是这样的。
那么当初沈植说士绅天然带原罪的说法就是成立的,而这是他们不能接受的,所以在延安府越是繁华他们内心就越矛盾。
夏允彝想了想道:“虽然不想承认,但延安府的确是有可取之处,我等还是多看看吧。”
彭宾三转头问向徐光启:“徐师,我们该如何找到卧子呢?”
徐光启并不想和大同社有过多的联系,毕竟他身份特殊,他思索了一下,说道:“有天主教士在这里,我们去找他们。”
于是,一行人开始打听肤施城的天主教堂在哪里。然而,他们问了好几个行人,一开始都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
后来,他们提到景教教堂,行人才恍然大悟,在行人的指点下,他们终于朝着教堂的方向走去。
夏允彝他们一路打听,终于找到了景教教堂。当教堂的全貌映入眼帘时,夏允彝不禁吃惊地说道:“徐师,您师侄如此有钱。”
眼前的教堂气势恢宏,足有三四层楼那么高,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很高的建筑,而教堂正面那座高耸入云的哥特式尖塔格外引人注目,它宛如一把利剑直插云霄,成为这片地区最高的建筑,在周围的房屋和街道的映衬下,更
显巍峨壮观。教堂的外墙全部由巨大而规整的石块堆砌而成,这些石块经过精心雕琢和打磨,紧密贴合,展现出精湛的建筑工艺。全砖石结构的建筑,其造价之高可想而知。
看到这栋教堂,徐光启也不禁有些震惊。在他的印象中,天主教堂在大明本就不多,像这么宏伟的教堂,即便是京师都没有。
他心中不禁泛起疑惑:难道徐晨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但仔细一想,他又觉得不太可能。他对大明的天主教情况了如指掌,如果徐晨是教徒,他不可能毫无察觉。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们走进了教堂。教堂内部宛如一个宏大的宫殿,宽敞而庄严。前排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十字架上方是耶稣的形象。然而,这个耶稣形象却与徐光启所认识的有所不同。他梳着一个黑色的发型,衣着
的穿搭也变成了东方人的模样,看起来别有一番奇特的韵味。
教堂的两旁摆放着十几张桌椅,上面坐满了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们有的交头接耳,有的则静静地等待着。
这时,一个身着黑袍的神父站在前面,用一口流利的汉语开始讲述:“起初神创造了天地。地是混沌虚无的渊面,黑暗神的灵韵运行在水面上,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这位神父便是徐光启的师侄安东尼。他讲得绘声绘色,试图将圣经中的故事传递给在座的每一个人。然而,他的讲述却被一位大妈打断了。大妈大声说道:“安东尼神父,你这跟他们的故事不一样啊,这不应该是盘古开天地
吗?”
安东尼马上微笑着解释道:“盘古大神开的是东方的天地,天主开的是西方世界,两个世界是不一样的,但他们都是创世神,拥有无穷的法力。”
大妈的话引起了其他大妈的不满。一位大妈不乐意地说道:“陈家的,就你事多,人家神父好好的讲故事,你插什么嘴,耽搁了俺去接孙子,你赔得起吗?”
其他大妈也纷纷附和:“就是,一点规矩都不懂,在这里就听神父讲。”
陈大妈发现自己犯了众怒,脸一下子红了起来,不敢再继续开口,只能默默地低下头。
安东尼神父擦了擦额头的汗,继续说道:“神说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
徐光启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充满了疑惑。他实在不明白,自己的这个教士到底经历了什么,竟然把教堂改得如此面目全非。当然,这些只有徐光启才了解其中的异样,夏允彝等人还以为景教教堂本来就是这样的。
他们在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静静地聆听着安东尼神父的讲述。等一段圣经讲完后,安东尼走到教堂的后方,拿了一篮子鸡蛋出来。他笑着对这些所谓的教徒说道:“每人发一个鸡蛋,能背一下圣经还能得10个鸡蛋,你
们要努力。”
陈大妈听到这话,眼睛一亮,赶忙问道:“背下一段给一个鸡蛋能不能行?”
安东尼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不行。”
陈大妈等人只能失望地拿着鸡蛋离开了教堂。
这时,安东尼才发现了徐光启等人。他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激动的神情,快步走上前说道:“师叔。”
徐光启有些奇怪地重复道:“师叔?”
安东尼笑着解释道:“入乡随俗,这样叫更亲近一些,也能更好地传教。”
徐光启接着问道:“为什么天主教改成了景教?”
安东尼得意回答道:“这本就是我取的名字,据说是唐朝就是这样叫的,这样显得天主教更有历史悠久的感觉,也能让百姓认为我天主教是大明的本土教派。”
徐光启神情莫名,他加入天主教,可是知道教派里面的规矩的,这要是被其他神父看到,只怕你会被当成异教徒烧死。
徐光启问道:“约翰和保罗去哪里了?卧子怎么回事?没和你们在一起。”
安东尼脸上闪过一丝羡慕,说道:“约翰去钟表厂做技术指导了,保罗去乡下传教了。至于卧子,我只得到了徐晨领主的赏识,他去河套那个地方当开拓骑士了。”
安东尼的讲述有些杂乱,但徐光启大致明白了情况。他心中暗叹,自己这个学生怕是被徐晨蛊惑了,居然跑到河套去,这事情一下子变得棘手起来。
随后,徐光启等人留在了教堂,安东尼热心地帮他们找房间居住。安顿好后,徐光启拉着安东尼,仔细询问他们这一年多来的经历。
安东尼娓娓道来。他们初到延安府见到徐晨后,徐晨答应给他们建一座小教堂,但提出了条件,要求安东尼他们帮忙弄一批绵羊,两头公羊和八只母绵羊,若能弄到,徐晨愿意用等价的白银购买。
安东尼等人不敢怠慢,赶忙写信给澳门总督,让其想办法采购。之后,徐晨又向他们订购橡胶树的种子和树苗,同样以同等品质的银子作价。
徐晨达到目的后,便没再过多关注安东尼等人。只是给他们修了个小教堂,就任由他们自行发展。
而此时,延安府的宗教势力迎来了巨大变革。大同社对宗教进行了严酷打击,那些寺庙道观的田地被全部瓜分,什么媳妇漂亮能佃好地,媳妇丑只能佃差地,没媳妇就没地,那些行为不端的僧人都被徐晨拉去吊死。
同时派出大同社的人接管了他们的功德箱,既然捐这些钱是为了做善事,那就应该拿来做善事,这些和尚道士直接被断了收入来源。
当然徐晨也没一棒子把人打死,他给宗教人士规定了两个职业方向。一是专门给人做法会,但每场法会的价格要接受督导;二是做精神抚慰工作,排解百姓的压力,导人向善,相当于接管了后世精神医生的工作了。
大同社也给了他们宗教编制,让他们端上了铁饭碗,只是限制了名额,那些经书都读不好的和尚、道士就没机会了。
经过上千年的打压,佛教和道教早已习惯,只要不被逼到绝路,他们也不会反抗,两个教派就在大同社的地盘上,端着铁饭碗继续生活。然而,天主教的闯入打破了宗教界的平静。
面对这个抢饭碗的外来宗教,道教和佛教不约而同地联手打压。而且宗教人士对天主教颇为了解,打击起来直接找准要害。
他们四处宣扬,说天主教不允许祭拜祖先,信奉的也不是本土神明,信了天主教祖宗,祖宗就没了香火。
佛教的和尚们也到处宣传,信了天主教就不能投入轮回,死后只能做孤魂野鬼的飘荡。
一番打压下来,安东尼等人半年多都没拉到一个信徒,钱也快花光了,人都快饿肚子了。好在陈子龙是讲习所的校长,收入不错,接济了这三位神父。
本来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他们三人最终可能扛不住排挤,离开这片土地。
但就像一句老话说的,不出意外,意外发生了。肤施城的工厂越来越多,工匠数量两年内就突破了五万余人。工厂对时间的要求比农业社会高得多,老祖宗传下来的日冕已经难以满足需求。
为了解决工厂定时的问题,徐晨绞尽脑汁。他想起以前在电视剧中看到的钟塔,可惜,虽然他记忆中有各式各样的钟楼、甚至钟表,但对于内部结构,他虽不是一无所知,却也了解不多。
这时徐晨突然意识到,那三位神父还有利用价值。于是他再次找到他们,询问是否懂制造钟表的技术。若懂,他愿意给1200两银子,并且表示钟表在大同社地盘上的专利会交给他,10年内,每台钟表利润的1%也会归这个
人所有。
文艺复兴时期的神父是个神奇的物种,他们好像除了做不好神父之外,其他什么都精通,天文地理、数学、生物无所不通。
徐晨运气极佳,这三个神父当中,约翰神父恰好懂制造钟表的技术,而且掌握的还是最先进的发条钟表技术。这种钟表上一次发条就能维持一天的运行,一天的误差只有十几分钟。
徐晨大喜过望,当即任命约翰神父为大匠,又从大同社找了一个叫王磊的社员,任命他为新任的钟表作坊管事。两人带着1200两银子,在徐晨提供的厂房内,开始制造第一台塔钟。
两个月后,肤施城第一台钟塔建成。钟楼高达十二丈,四面都能清晰看到时间,并且每到整点,钟楼都会敲响钟声,提醒工匠们时间。此后,这样的塔钟在整个大同社的每个较大城市都矗立起来。
塔钟成功后,他们又将目光投向民用市场,开始制造民国风的座钟。这种座钟一上市就极其受欢迎,小作坊主,大同社的高级军官都喜欢,即便售价98两银子,依旧供不应求,甚至还卖到大同社地盘之外。
现在约翰神父沉浸在技术钻研的世界里,对制造更小的钟达到怀表和手表程度的目标愈发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