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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灭口(1/2)

城南偏僻巷子中有间独门小院,前院栓着一匹马,屋中一对男女匆匆入内,迅速开始脱衣裳。

“公子,你受伤了。”

杏儿眼看着顾经年把插在心口的弩箭拔下来,声音带了哭腔。

下一刻,她眼神里就满是震惊之色。

只见顾经年褪下衣服,心口处的伤势迅速愈合,杏儿又惊讶又欣喜,同时却已被他那浑身上下的可怖烧伤震惊了。

“公子,你……”

豆大的泪水从杏儿眼中不停滴落,她握紧了双拳,又心疼又生气地道:“谁把你烧成这样啊?”

“没事。”

顾经年语气平淡,拿出一个绿色瓷瓶,倒了几滴液体在自己脸上,很快,他那张僵硬的脸就像是活过来一般,有液体开始蠕动。

他又拿起一个白色瓷瓶,一点点把脸上蠕动的液体装进去。

杏儿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异术。”顾经年道:“而我是异人,世间有许多异人异术,我知道你很惊讶,但现在不是和你细说的时候。”

可杏儿的关注点其实不在这上面,而是哭道:“公子,你的脸,你那么俊的一张脸……”

“别哭了。”

顾经年打开一个包袱,换了一套衣服,又递过一套粗布襦裙给杏儿,道:“换上。”

说罢,他自转身,拿出几个瓷瓶与颜料,不知在鼓捣着什么。

杏儿看了看,这破屋子里也没隔间,抱着粗布襦裙走到顾经年身后,窸窸窣窣地脱了身上的衣服,又担心公子忽然转过来,可见他一点偷看的意思也没有,又有些尴尬。

等换好了,她低头一看,觉得这布裙的款式,更像是年纪大的嬷嬷们穿的。

“坐下吧。”

顾经年说着,从瓷瓶里倒出液体,开始往杏儿脸上抹,神态专注,像是个画师。

杏儿有时闭着眼,有时偷偷瞄他一眼,遗憾他变得这么丑,后来却又想,丑就丑,丑也有丑的好。

思绪由此渐渐飘得远了。

等顾经年忽然说了一声“好了”,杏儿才回过神来。

方才在她脑海中,两人已经隐姓埋名地生活了八九年,第一个孩子长到六岁,相貌出众,村里人都啧啧称奇,说孩子他爹被烧毁之前一定长得好极了。

“啊,好,好了?”

杏儿才反应过来,顾经年拿起一个小铜镜在她眼前,道:“你现在长这样。”

镜子里,是个相貌普通的老妪,杏儿见自己这么丑,脑中绮念便消了大半。

顾经年递给她一个包袱,道:“你到城外霜枫镇住上半个月,若我还没来,你的伪装会慢慢消失,那就自己远走高飞。”

“公子,你去哪?”

“我还有事要办。”

顾经年送走杏儿,戴起一个鬼面具,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

————————

屋中,裴家父女相对而坐。

裴无垢双手捧着一碗药抿了一口,道:“问清楚了,顾继德喜欢一个游戏,叫‘木头人’,他想趁我转身发现他之前,拍我的背。”

“我没玩过。”裴念淡淡道。

裴无垢咳了两声,道:“我是说,劫狱那人很了解顾继德,能够第一时间想到用‘木头人’来利用他。”

“嗯。”

“都说他是妖怪,刀剑难伤。你射向他那一箭,我看得清楚,正中心口,他却像没事人一样。”

裴念道:“他若没事,当时便杀了你了。”

裴无垢回想了一会,缓缓道:“他留手了,是故意饶我一命。”

见裴念不答,他又自言自语道:“为何呢?或是看到你来了,或是觉得杀不杀我都无妨。此人熟悉顾继德,体质特异,还对我留手,会是谁呢?”

“顾北溟、陆晏宁叛乱的案子,你怎么看?”裴念换了个话题。

“一个投敌、一个举兵,既成事实,我还能怎么看。”裴无垢叹息道:“只能说越快结案,死的人越少。”

“可我觉得,也许是有人在幕后……”

裴无垢摆手止住了裴念的追问,道:“这案子不归开平司查,你就别追问了。我受了伤,要早点歇养。”

从裴府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有属下匆匆赶回,禀道:“缉事,找到那人的躲避之处了。”

裴念第一时间到了城南的小屋,首先看到了一个火盆,里面是些烧焦的衣物。

桌案上放着一本账册,打开来,她认出了是大理寺司直袁伯祯的笔记,记载的该是宗氏向他行贿之事。

裴念心里不由问了一句。

“是你吗?”

她不认为梅承宗会看错,顾经年极可能已经死了,可方才听裴无垢的分析,那凶徒却很像是顾经年,包括手中这账簿,也像是他故意留下的。

裴念闭上眼,把脑中的杂念摒除,不再去考虑顾经年,只考虑那凶徒下一步会怎么做。

“顾继业。”

手中的账簿提示了答案。

陆晏宁的案子,顾继业是首告,想要查清真相,必然要找到顾继业,问清到底是谁逼他出面告状的。

裴念快步出了小院,外面的属下们迎上,问道:“缉事,去哪?”

“去宗家。”

顾继业作为证人,如今已被允许返回宗家,皆受到严密的保护。

————————

夜深。

城北一户大宅的侧门处响起敲门声。

“笃、笃、笃。”

门房打开门,见到一个颀长的身影背对着他,问道:“敢问是?”

那人转过头来,赫然是一张鬼脸。

门房骇然,正要惊呼,鬼面人已出手,一把掐住他的喉咙,推着他进了门。

“什么人?!”

院内,护院们纷纷从倒罩房里冲出,围着鬼面人,不让他硬闯入内。

鬼面人却是掐着门房的脖子,用嘶哑的声音道:“我想求见镇远侯,他会见我的。”

众护院们面面相觑,但还是有人通知了陆晏清。

不一会儿,有老仆过来,道:“家主请来客到书房相谈。”

鬼面人丢开门房,施施然然就随着老仆往这侯府深处走去。

书房灯火通明,镇远侯陆晏清坐在案前,对着一壶酒独饮,脸上满是憔悴。

待看到鬼面人入内,陆晏清深深一叹,挥手道:“袁伯祯一死,我便知事情不算完,这么快,你就来了。”

“你知我是谁吗?”

陆晏清思忖着,手指轻敲着膝盖,缓缓道:“凡人?”

听得这回答,顾经年心中错愕,只是他的表情隐在鬼面之下,没让陆晏清看出来。

“看来我猜对了。”陆晏清喃喃道:“近些年,炼师又有为祸人间的迹象,凡人也该出手清理他们了。”

顾经年没有回答。

对他而言很简单的事,却被陆晏清想得复杂了。

听起来,凡人应该也是个组织,立场与笼人、君子社相反。

也是,世间有黑,又岂能没有白?

对这些事,顾经年不了解,也不感兴趣,他深知言多必失,遂径直问道:“你把顾采薇送到何处了?”

“你们为何关注她?”陆晏清道:“因她刚生了孩子,你们出于道义帮她?可她的父亲确是炼师一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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