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民为邦本,再现文成之功(2/3)
“西夏使臣即将到来,意在结盟攻宋,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耶律宗真问道,手指轻轻敲打着御座扶手。
萧惠沉吟道:“陛下,西夏新主年幼,国政操于没藏讹庞之手。”
“此人非李元昊,野心有余而魄力或显不足,且更为注重实际利益。”
“其结盟之请,无非是想借我大辽之力牵制宋军主力,他们好趁虚而入,在西线捞取好处。”
“其心可诛,其诚意有待商榷。”
另一位大臣则道:“萧枢密所言固然在理。”
“然则,宋人内乱确是天赐良机。”
“若能趁此机会夺取河东,我大辽国力必将大增。”
“若拒绝西夏,其独自在西线得手,实力膨胀,将来恐更难制衡。”
“不如暂且应下,约定共同进退,待瓜分宋土之后,再凭借实力与西夏周旋不迟。”
耶律宗真权衡利弊,他对宋朝的富庶早已垂涎三尺,开疆拓土的诱惑实在太大。
最终,贪婪与对战略机遇的把握占据了上风。
“回复西夏使者,”
耶律宗真下定了决心,“朕原则上同意结盟。”
“令其派能主事之重臣前来,详细商议出兵规模、具体日期、进军路线及战后疆界划分!”
“同时,密令南京道诸军,加紧备战,粮秣器械务必充足!”
“只待盟约细则商定,便与西夏同时发兵,共击南朝!”
一众臣子皆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对此事心知肚明。
如今天下,宋强、辽夏弱,他们是不可能放过任何削弱大宋的契机的。
大家都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谁又能看不出来,光凭着此时还不足以一举覆灭整个大宋?
但这件事,本身就没有丝毫可以回转的地步!
无路如何他们都必须要动手!
更别说对于辽国而言,收回燕云十六州一直都是他们梦寐以求之事!
——天下局势骤然生变。
随着西夏与辽国的相继动兵,这沉寂已久的乱世终是再次活跃了起来,几乎所有人都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那种凌厉的厮杀之气再次升了起来。
但与其他地方不同。
无论是宋国的百姓也好,亦或是辽国乃至消息西夏的百姓也罢。
这些百姓对于这件事都未曾感觉到奇怪。
大一统的思想早已深入人心,他们不会去想着三国之间为何不能各自安好,只会去咒骂其余两国为何还要负隅顽抗。
这就是九州之地的神奇之处。
就连顾易对此都是感到欣慰,他这些年来可是看到了不少地方的百姓都在想着偏安一隅。
但这件事,在九州就压根不可能出现。
甚至就连百家争鸣之中也不会有任何的学派去提及此事。
这就像是一条不成文的约定。
整个九州共尊。
包括三国之间,也都是奔着那唯一的天下共主之位不断前行。
时间匆匆而逝。
围绕着大宋漕运受阻的这次大事,西夏与辽国接连而动。
而他们的战术同样也很直接。
虽然动静闹的极大,但是每当亲自进攻之时,却又都会放慢一些手脚,摆明了就是要让大宋内部生乱。
动一发而牵全身。
如今的大宋其实就是这种状况。
纵使是各地之间都有着不少的储备粮仓,但在当前漕运受阻,战事又起的情况之下,各地之间粮食的价格自然而然也就出现了波动。
这一点是完全没办法控制的。
顾峻拦得住世家囤积粮草,拦得住商人哄抬粮食价格,却拦不住天下百姓。
人类本能的求生欲会让百姓不受控制的去囤积粮草。
而当这种现象逐渐出现并形成哄抢之时,那这粮食的价格自然而然也就变得不受控了起来,漕运中断与边关烽火如同两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最关键的是—— 这次的天灾却还没有轻易的结束。
虽不是致命的大灾,但那连续不断的大雨更是加剧了漕运的问题,这对于当前的大宋而言,亦是一场大劫!
开封府内,包拯的雷霆手段虽遏止了明面上的囤积居奇,可那官仓前日渐绵长的购粮队伍,以及百姓手中那下意识多籴的半斗米,都无声地诉说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隐忧。
粮价虽稳,人心却似那汴河之水,表面波澜不惊,底下却暗流潜涌。
这并非对朝廷失去了信心。
而是战事绵延、漕运阻塞之下,升斗小民最本能的求生之念。
纵使范仲淹与三司官员已经竭尽全力调拨、转运,却仍是不可能阻挡这种大势。
市井街巷之间,往日的喧嚣里掺入了几分凝重,酒肆中的谈资从风月闲话转向了边关的战报与漕河的归期。
担忧是有的,咒骂夏辽背盟之声亦是不绝于耳。
但更多的是一种坚韧的期盼,盼着顾相公能力挽狂澜,盼着王师能早日奏凯。
而这种压力也是从各地之间影响到了整个朝堂之上。
太傅府。
“诸位——”
顾峻的声音在太傅府的书房内响起,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让书房内最后一点细微的议论声也彻底消失。
他环视着在场的心腹与相关衙署主官,目光如炬。
“从今日起,常平仓当毫无保留,倾全力稳住粮价!”
他一字一顿,清晰地重复了一遍,“我明白诸位想说什么——常平仓乃国之储备,不可轻动全力,需为未来可能之变局留足余地。”
他话音微顿,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笃、笃、笃…那声音不重,却仿佛敲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但诸位需明白一个道理,倘若民心乱了,社稷动荡,纵有满仓粮米,留给谁人去吃?”
“到那时,满仓的粮米是留给趁乱而起的豺狼,还是留给烽烟中流离的饿殍?”
他的声调陡然扬起,“粮食,是活民之本,是安天下之基!”
“它不是锁在仓廪中白白蒙尘的死物,而是维系我大宋亿兆生民性命的血脉!”
“如今外敌环伺,倘若内部再因粮价生变,引发百姓恐慌、商路断绝,则前线将士血战为何?
我辈在此呕心沥血,又究竟所为者何?”
顾峻神色肃然,眉宇间凝着一股近乎凌厉的决绝。
他必须动用全力,再无保留的余地了。
这些时日以来,大宋内部的乱象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一些边远难及、监管不易之地,也已发生了武装抢粮的恶性事件。
仅此一事,便可见局势之严峻。
他自然懂得众臣的顾虑。
这常平仓乃是大宋最大的根本,若在此时倾仓尽出,却不能在短期内平定乱局,大宋恐怕真有倾覆之危。
可他,别无选择。
追溯根源,其实自大宋立国之初,粮食问题便始终悬而未决,这与先天所处的地势格局有着莫大关系。
后来,虽因玉米的引入,加之顾瑾夺回燕云十六州、经略辽东等举措,一度缓解了粮储压力,然随着人口日益繁盛,那点盈余也渐渐被消耗殆尽。
而其中最关键的缘由,还是在于大宋多年来始终维持着庞大的武备。
即便有军屯之策分担部分压力,对国帑而言,依旧是极其沉重的负担。
但这同样无可转圜。
武备,是图存乃至求强的根基。
顾峻身为顾氏子弟,即便自知才具远逊先辈,内心深处又何尝没有一统天下的夙愿?
这并非不自量力,亦非贪图功业,只因为他比谁都清楚——一个国家,手中不能无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