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染织工起义(4/4)
李德裕说,刘从谏、刘稹这套秘不发丧的操作,都是学魏博、成德、卢龙三镇独立时的把戏。
眼下,只要不令刘稹与这三镇结为同盟,昭义军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接着,李德裕又给唐武宗支招,让他下圣旨公开承认三镇节度使世袭,再告诉三镇节度使,朝廷准备出兵攻打昭义,但并不打算攻打太行山以东的邢州(今河北邢台)、洺州(今河北永年)、磁州(今河北邯郸)三地,所以想请他们帮忙出兵,只要打下来,就归他们军镇所有。
这样,将三地作为诱饵,他们的积极性可不比神策军还高?
尽管李德裕的方法引起后世儒士的非议,但对于当时的唐朝而言,这个方法绝对是奏效的。
圣旨既下,魏博、成德两路大军就兴高采烈地开赴邢、洺,将刘稹死死地压在昭义镇中。
另一方面,魏博、成德、卢龙等河朔三镇原先就因割据而与朝廷互不对付,经过此次“合作”
,反倒消除了积怨,此后,河朔三镇节度使更愿意以“听调不听宣”
的形式,与朝廷维持着相对和谐的从属局面。
随着帝位逐渐稳固下来,唐武宗总算可以憧憬一下“中兴”
的画面了,但长安城内却突然流传起一则奇怪的谶言,内容是:“李氏十八子昌运方尽,便有黑衣天子理国。”
黑衣者,即僧人也。
“十八子”
,则又与李唐国姓相合。
至于“昌运方尽”
,既可以看作是唐朝昌盛之国运将尽,也可以解读为唐武宗会昌时代即将终结。
无论何种情况,这则谶言都预示着唐武宗的帝运将尽,佛门将有“圣天子”
横空出世。
唐武宗对此惶恐不安,唐朝的寺僧们就跟着遭殃了。
会昌五年(845)四月,唐武宗下令拆毁全国寺庙。
随后,他又规定帝都长安只能保留4座寺庙,每寺留僧10人,洛阳留2寺,其余节度使治州只能各州留1寺,而刺史所在州则一寺不留。
全国僧尼皆令还俗,所有废寺铜铸的佛像、钟磬等全部销熔铸钱,铁铸的则交本州销铸为农具。
由于这次“灭佛”
事件对唐朝乃至中国佛教史都产生了深远影响,所以后世将其称作“会昌法难”
或“唐武宗灭佛”
。
事实上,灭佛之事并非唐武宗冲动之下作出的决定。
在“会昌法难”
开始前,他就已经“偏信道教,憎嫉佛法”
。
早在颖王时代,他便借着宗室身份,常常跑进宫内与道士赵归真论法。
那时,赵归真是唐敬宗身边的首席道士,道法精湛。
即位为帝后,他又第一时间召道士八十一人入禁中,“于三殿(长安大明宫麟德殿)修金箓道场”
,并亲自拜赵归真为师,与他“于九天坛亲受法箓”
。
透过这层关系,赵归真有更多的机会在皇帝面前诋毁佛教,“言非中国之教,蠹耗生灵,尽宜除去”
。
每及此时,唐武宗总是点头称是,并表示:“我高祖、太宗,以武定祸乱,以文理华夏,执此二柄,足以经邦,岂可以区区西方之教,与我抗衡哉?”
为了彰显对佛、道二教的一视同仁,早在唐初实行均田制时,唐朝法律就有“凡道士给田三十亩,女冠田二十亩,僧尼亦如之”
的规定。
此后,大量的人丁、土地被纳入寺院私有,直接造成唐朝税源的减少。
这在太平盛世时问题不大,可唐武宗亲政时,唐王朝已被“安史之乱”
“藩镇割据”
“宦官当权”
这三场乱象折腾得半死不活,在此情况下,削平“寺院经济”
似乎也是拯救大唐的一剂猛药。
于是唐武宗推行“灭佛”
政策,下诏把全国佛寺拆了。
这可把天下僧尼急坏了。
在江南,有座寺庙的和尚担心佛像被毁,于是想到一个法子,他们将大殿中的佛像抬下来,加上冠巾,送到附近的道观,请道士们保管。
道士们二话不说,仗义相助,将佛像暂留寺中,对外宣称这是一尊“老子像”
。
不久后,道观的香客察觉其中端倪,在这尊伪装成老子的佛像旁题诗:“赤土坡头古寺基,老君元是一牟尼。
时难只得同香火,莫信他人说是非。”
这是说,大家都知道这尊像是怎么回事,但仍对其照拜不误,不管是什么像,灵验就行。
唐武宗灭佛后,大量僧侣、奴婢无处可去,朝廷便将他们编回原籍,充作国家“两税户”
,并给还俗寺僧提供两条出路:当兵或种田。
只要寺僧同意回乡种田,朝廷便无偿给他们每人发放十亩良田,让他们按时耕种,按时交税。
“会昌灭佛”
后,唐朝国库收入暴涨。
截至会昌五年秋,官方统计数据显示,全国共计税户4955151户,纳税人数比“元和中兴”
时期增长了两倍多,堪称是安史之乱以来唐朝国力最盛时刻。
可是,谶言里边提及的“黑衣天子理国”
,还是在唐武宗心里埋下了恐惧的种子。
他执着地认为,黑衣天子要推翻他的统治,前提是“李氏十八子昌运方尽”
,而只要他自己长生不老,谶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于是为了长生不老,他一头栽进了赵归真的炼丹延寿计划中。
众所周知,在唐武宗之前,唐朝历代君主普遍有服食丹药的经历。
其中,太宗、宪宗、穆宗、敬宗还因服食丹药过量致死。
唐武宗是宪宗之孙、穆宗之子、敬宗之弟,先帝们相继暴毙,他当然有所耳闻,又怎会轻易重蹈覆辙?
赵归真总有办法。
他告诉唐武宗,仙人与凡胎不同,成仙就要“脱胎换骨”
,所以服食了丹药,身体不适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