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文学城(4/9)
他想象着舞台上万众瞩目的男人,想他如猎豹般飞跃在边境森林里,还有平日他一袭西服革履的模样。
这是他的主人。
他的挚爱。
容修扣住他脑后,把他的脸拉近,“你刚才没有感觉?”
劲臣喉咙里发出暗昧一声,眼中像盛了水儿,定了定神回道:“先生,放置可以提高我的耐力,让我静心凝神,什么也不想。
我是您的乐谱架,不用思考,不必控制,不会害怕。
我是您的,将自己全部交给您,我感到很安全。”
容修发出很低很低一声笑:“乐谱架?”
鼻息摩梭着他的喉结,顾劲臣点了点头,像被强烈的侵略感攫获全部的注意力。
容修手松开,往后退开一步,琴弓轻敲在掌心,颇具兴味儿地问:“你觉得,我需要一个乐谱架?”
力道撤开,顿觉失落无力,劲臣艰难地稳住身形,眼睛红得沁着水儿,细看仍是不住地颤。
容修走到沙发前坐下,“过来。”
客厅灯光很暗。
容修的背后是落地窗,玻璃上雨意纵横,映着明亮的客厅,沙发上的金边流苏迤逦在地上。
皮靴前有一个抱枕,劲臣来到他眼前,不由自主地跪在抱枕上,他垂眼看他脚下,等待着先生话问。
容修斜倚在沙发上,用消毒巾一寸寸仔细擦拭着琴弓,微微垂着眼睑,注视着劲臣。
劲臣轻轻蜷了下手指,心慌感侵袭上来,掩不住地怯。
等了很长一段时间。
容修没有开口,他用遥控调节了一下落地灯的亮度。
劲臣低头垂眸,忽然,下颌感到一凉。
琴弓的木质触感,轻碰在他的下巴。
“不要低头。”
温柔的嗓音从上方传来。
客厅里温度很高,高高在上的那道目光格外迷人,像演奏吉他的指尖,揉弦或推弦,落在顾劲臣的身上。
琴弓一点点往上抬,劲臣扬起下颌,双眼紧闭,眼睫乱抖。
劲臣止不住出汗,他心跳过速,脸热得不行。
他的脸红了么,他想,会不会像mercy帖子里所描述的,是不是也会露出丑态?
他不清楚,无法控制,也没有精力去想。
他不知道在容修眼里,此时他不体面成什么模样,只能极力地掩饰着内心迸发的情感。
容修把玩着琴弓,要碰不碰地,很轻,且柔,若即若离,又不可抗拒。
琴弓从劲臣下颌移开,越过他发红的脖颈,停顿在他扣得严实的领扣上,第一颗,第二颗,探向他的琐骨…… “睁开眼睛,看着我。”
容修说。
劲臣睁开眼,光线打在他脸上,明晃晃的,他有些羞臊,只看了容修一眼,就不敢再直视。
琴弓一路逡巡徘徊,来去不知经过几次,靴尖微抬轻落,容修踩了上去,“刚才等我时,你在想什么,在想谁,在笑什么?”
劲臣哼了声,长睫毛颤了颤,没有挣扎躲开。
隔着白色布料,容修感觉到什么,眉心微动,似乎被取悦,他露出一点笑意,细细观察着爱人的表情变化。
劲臣双手背在身后,手指绞在一起,却无法控制表情,他试图别开视线,却红着眼陷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对不起,我不该乱想,等待时,我应当专心,平心静气,我知道错了……”
尾音拖着长,带着南方软糯的腔调,与其说求饶,倒像是撒娇。
“平心静气?”
容修注视他红透的脸,低低地轻笑一声,声音中听不出喜怒,他用皮靴点了点,“小东西可不这么想。”
脑中那根弦仿佛啪地一声绷开,劲臣扭过脸儿,臊得不行,汗沁满背,也不清醒,大醉了一样。
“你让我困扰,也让我感到挫败。”
容修侧过身,从圆几上拿来他的丝巾,绕在指尖把玩着,淡淡道:“一会我要对你说一些话,为了让你牢牢记住,今晚没有安全暗语。”
说到这,容修轻笑了下,他起身,绕到劲臣身后,“反正大多时候你也不屑使用。”
劲臣有些不安,迷茫地垂着眼,他看不清容修在摆弄什么,轻软丝绸撩在他后颈。
没多久,容修抖开丝巾,蒙住了他的眼。
瞬间的黑暗,劲臣感到一瞬惊慌,绞在背后的手指终于松开,他希望能触碰到容修,“为什么……让我看着您,我想看着您……我会认真听的,您说的规矩,我都会记住的……”
“不需要看。”
容修移步避开,唇贴在他耳畔,“听着我,感受我。”
说完,容修转身坐回到沙发,轻描淡写地道:“刚才那支曲子,我希望得到你的意见。”
劲臣心底一个激灵,“抱歉,我以为……”
解释的话语只有一半,他的脸色倏地煞白,猛然间明白了什么,刚才容修演奏的那首探戈乐曲,他没听过,竟然是他原创的作品?
黑暗中,久久没听到容修的声音。
沉默似乎比黑暗更令人恐惧,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劲臣不知所措,却依然蜷着拳,他克制着,没有上手扯掉丝巾。
“没有思想?”
容修嗓音沉沉,听起来很冷,“我要的是顾劲臣,不是乐谱架。”
劲臣应不出声,眼前一片漆黑,感觉就变得敏锐,听觉也更清晰,劲臣无力招架,鼻腔逸出细哼。
“夜里在玄关,你对我说的,就是这些,是么?”
容修脚下稍使了力,温柔地命令他,“请重复一遍你说过的。”
劲臣仰着脸,强忍着答道:“是的,我说过,您拥有我的一切,在您面前我没有任何权力。
我不需要犹豫,不需要认知,不需要思考,只要听从、执行和臣……”
“你是我尊敬、佩服,并且欣赏的人,顾劲臣。”
容修打断他。
劲臣话音一顿,忽然感到先生脚下稍松,他几乎本能地迎上追随。
“你怎么能不思考?”
容修说,“任何时候,你都要保持思考能力,让它成为习惯——我希望,当你遇到困境与危险时,你仍然能够下意识地、习惯性地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找出最好的办法,以最快的速度脱离险境。”
劲臣仰着脸,整个人都怔住。
“我希望,你始终保持独立人格,永远都不要迷失自我,即使在我面前,你也拥有属于自己的想法,有独立的思想——只有这样,一个男人才能变得更强大、坚韧、所向披靡。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希望你能够独立,无须依附任何现实中的力量,不用受迫于任何强权或利益,只有你的心拥有自由,你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劲臣汗滴在丝巾上,脑中一片混乱。
这些年读过的书,写过的无数文章,研究过的规矩法则,像夹在画报里的一片华而不实的树叶标本,脆弱得被容修一触便碎裂开来。
“顾劲臣,我希望,你有优秀的自我认知能力,永远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我希望,你有独立判断能力,在不认同一些观点和做法时,能够对包括我在内的所有外界事物保持警惕,不要一味地听从,你永远有对别人说‘不’的权力。
“我希望,你永远不要低头,就像《罗马假日》里的台词:‘别低头,王冠会掉’——即使在我的面前,你也无须低头,而且有随时说mercy的权力——除了今晚。”
容修说到这里,鼻腔发出一声很轻很轻的笑,他温柔地说:“当然,你也有随时离开我的权力。”
借着微醺的灯光和酒气,没有花俏音色来修饰的嗓音,简直要把劲臣给撩炸了,最后只应了最后那句。
不,我不会,不会离开的。
他回应着,无处可去,紧绷着想躲,就再次被皮靴摁住。
容修柔和地提醒,“别急着作承诺,你只要回答,刚才我说的,你记得了么?”
“嗯。”
劲臣短促地应声,很低的声音,像小猫儿或小狗儿的叫声。
容修接着道:“接下来,我要说的是我们之间出现问题的解决办法。
以后当我不在时,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如果有需要我做选择或决定的事,我希望,你能够尽量考虑到我,按照我的方式去处理,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会随时随地等你的电话。
另外,我希望,你能及时汇报事情的进展,或变动,以及你对事件的最终处理办法——”
容修着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对他道:“事无巨细,不管好坏,全部,我都要知道,以便我做出必要的修正。”
劲臣闻言一下僵住,眼前像有烟花炸开,脑中斑斓一片。
容修对他说的涉及到了“事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