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话(3/5)
这些全都会干扰他一心不乱地创作;再来是‘本我’。
艺术家也是人,也要吃饭、赚钱、睡觉,当然他也有功利、茫然的时候,这不假,而且这才是我们可以见到的真实艺术家,一个拥有七情六欲、活生生的人;最后是‘超我’。
既然搞艺术,那么‘缪斯’便是离‘超我’最近的了。
为了这个‘超我’,为了这个‘缪斯’,他可以甘愿放弃一切,忘记艰难困苦,使他自己的精神飞跃巅峰,然而自己的肉身却可以遭受折磨,不眠不休,甚至无人欣赏,被人否定也坚持不懈,以致沦落到困苦潦倒而毫不后悔。”
女剑士憔悴地看着不断增加的虫子尸体:“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宅男:“妳把爱情的比喻用在这里不太恰当呢。
不过怎么说都好,艺术家就是这么个矛盾的奇怪综合体。
三个主人限制了他,他在三个主人的鞭挞下浑浑噩噩不知所措。
历史上有无数走上各种道路的艺术家,或屈从于‘外界’、或服从于‘本我’,或超脱于‘缪斯’……往各种方向发展的艺术家都有,我们都听说过他们的各种奇闻轶事。
所以我为什么觉得艺术感是种诅咒?
因为一旦天生的超凡艺术感降临到一个人身上,就难免会使他跟大众的生活越来越脱节,就不免会使他这个人的一生命途多舛。”
女剑士想远离他:“‘命途多舛’不是他们自找的么?
想想其实我们这些人不也一样么?
谁不是在‘三个主人’的控制下活着呢?
我们哪里有人是真正自由自在地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因为恰恰这才是真实的‘活着’啊。”
甩开密集的虫群,宅男像个跟踪狂一样跟上女子:“说得不错,这才是真实的‘活着’。
但艺术家总是活得不真实。
凡人就是凡人,而难得的是凡人懂得跟世界周旋的艺术。
艺术家却往往是些走极端的人物,总是在选定的一条路上走到黑。
不像面面兼顾的平常人。
艺术家常常顾得了这个便顾不了那个,超常的感官使他有着跟别人完全不一样的观点,对世界有着无法理解的感悟。
因此不仅出格的言行会招致别人的侧目,他们复杂的内心也常常遭受跟凡人不一样的精神折磨。
在超凡卓绝的艺术家身上,那种独到的感觉却总是像鬼魂一样缠住他,而不是像缪斯女神一样温柔地拥抱他。
外部世界也常常无法理解这种人,而一旦不理解,不被接纳,不免就要造成孤立和针对……”
女剑士极力想要走远:“因此断言拥有非凡的艺术天赋就是诅咒?
混得不好就怪社会?
看来‘平凡’也是门高大上的艺术了。”
宅男:“妳不要觉得我老是断言这个那个,就去否定艺术的矛盾复杂性。
艺术就是这样的纠结体,而且这种特殊的‘纠结’还不同于魔子力学的‘混沌’。
这种纠结是在‘混沌’中产生的特有‘矛盾’。
艺术家可以将混沌无序的音符排成有序的乐章,然而生成了有序乐章的人本身却是个极其混沌的个体……这样特殊的‘矛盾’,不知妳能不能品味和理解?
其实我甚至敢断言,就连魔子物理都不如艺术高深!
物理和艺术那种深层次的联结我说不清…而对于欣赏艺术作品而言,倒不如欣赏各种复杂矛盾的艺术家。
而这又横生出一种‘矛盾’,就是我们不能只顾着听歌,却不‘听听’这个艺术家,去听听他在‘三个主人’的折磨下如何遇见‘缪斯’、涅槃新生……”
女剑士又打倒一些冒出来的不知名怪物:“其实说了半天,艺术家过得好不好,到底跟我们去找人有啥关系?”
宅男:“有关系!
对于那些普普通通的庸才艺术家,我们很可能见不到他身上能够冒出‘缪斯’来,因此我们可以置之不理,不必要跑来找他。
然而有些艺术家,你却无法避免去见。
我曾经一度认为,自己就是一个耍着特别行为艺术的艺术家…”
女剑士:“嗯,的确是个混得不好的吐槽艺术家。”
宅男:“我的‘艺术细胞’一直在‘质问’我,我接触过的东西,身外之物,对于我而言到底是什么?
就拿妳来说,我不知道为什么上帝安排妳出现在我身边。
我的‘艺术细胞’有时也在‘警告’我,是不是上帝又有什么阴谋,把妳派来我这里……”
女剑士生气地嫌弃道:“…离我远一点…你这个怪胎…”
宅男:“我以前不是跟妳说过,‘怪胎’的本质?
就像每个艺术家脑里都有艺术细胞一样,其实每个人脑中都住着一个‘怪胎’——就是脑中那种神秘恍惚的特殊感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时不时地折磨着人的心智。
只是有的人选择了忽略不理,有的人则继续跟它纠缠不清,有的还误入歧途……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怪’。
但不是每个人都能说得清的。
我尝试追逐它而去,却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里,跟妳一起;而怪物们呢,受到‘灵感’的感召,锲而不舍地来送死;而妳何尝也不是这样?
可能妳为了逃脱‘怪’,周周转转从家乡来到这里,却不幸要与我在一起……冥冥之中,这是何等玄妙!”
女剑士心想:“管你生出什么想法!
而我现在就想离去!”
宅男:“有点抱歉…其实是我的语言功底限制了我,无法表达出缠绕在我心头的那种复杂想法……”
女剑士刺死一只发出怪叫的怪物:“那你就别再说了!”
男子不依不饶:“不,俺死了都要说!”
女剑士杀红了眼:“那你个猥琐男就死在这里吧!”
突然间吵闹的两人居然对攻起来!
随着一声响亮的武器碰撞声,两人仅用一招就结束了战斗。
两人拿着武器背对而立,维持着不动如山的架势。
而刚才的激烈交锋掀起一股能量,将大量怪物震落在地。
男子首先若无其事地发话:“我再想想该怎么表达…可能是这句经文:‘若弗如来说无众生,一切众生则堕邪见,是故如来说有众生。
于众生中作众生想者,则不能破众生相也。
若于众生破众生相者,是则能得大般涅盘。
以得如是大涅盘故,止、不啼哭,是名婴儿行……’”
女剑士烦得憋出了一首诗:“那我也赠你几句。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
男子:“唔…为何这诗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女剑士不理他,查看倒卧地上的怪物,没有任何一只还会动弹,这才担心起来:“…糟了…看吧,只顾着废话连篇,现在迷路了吧!
我怎么觉得不久前才从这里走过?”
男子:“我也有踩过这个地方的印象……”
眼镜男蹲下低头看了看。
“嗯,的确好像有我的脚印。
而且在脚印上被踩扁的,还有我刚才边走边讲时抠过的鼻屎。”
“真恶心…”
女剑士气得把剑指向猥琐男。
“你想指的是应该往我这个方向走?”
男的有点疑惑。
“唉…现在想逃跑都不知该往哪跑了…”
女的垂头丧气。
“只要思想不滑坡,路子总比困难多。
你跑什么跑啊,不准离开我,要跟我保持步调一致。”
男子貌似开始意识到什么,胸有成竹地大步流星往前走。
“你知道往哪走?”
女子担心地问。
“要清楚细节会随着时间改变。”
男子轻描淡写地说。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