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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一颗棋子(1/3)

重新开始?

怎么重新开始呢?

当初的一切又该如何呢?

遗忘吗?

人非圣贤,怎么可能忘得干干净净,怎么可能一点都不计较呢?

回首间几多欢笑昨夜天,残亿追旧年,而如今,人事早已飞远。

沈绛就算拿出冰弦再给阿婧,可有些伤疤终究是不能复原的,他当时错过了阿婧真心,如今就想这么容易给拿回来吗?

“冰弦的主人,只可能是你——”

冰弦之主,湮祭之主,天注定的人中龙凤,这就是他们不可摆脱的宿命吗?

若是阿婧不想要这样的命呢?

那又如何能摆脱的掉呢?

她已经知道自己身上流着的是拜月教的血,其实很清楚中原跟拜月教有此一战。

若是接下了冰弦,若是处在两方中间,她又该如何抉择呢?

阿婧缓缓抬起手,指尖触碰到冰弦的那一刻,仿佛神兵重新与遇见主人一般精绝,泛着一样的红光。

萧晗筝在不远处看见了这一幕,她只觉得现在的孩子,还真如痴迷一般的天真。

“不如你就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宸儿回来也不久,不用那么着急回去吧......”

“我没说要回去。”

阿婧已经冷若冰山,就算她的心已经开始有所打动,但是雪羽楼她还是不太想回去,那个地方承载了她的太多痛苦。

“可在过段时间就是难得一遇的月冕,楼中毕竟有墨大夫,你在这里,我不放心。”

“怎么,沈楼主是觉得我这个师父不能好好保护我自己的徒弟吗?”

萧晗筝有一丝不屑,但是听到沈绛提及月冕之后,便有一丝心虚,好像阿婧的未央之毒她有所了解一般。

虽说每月都有月圆之夜,但是层次终究还是不同的,未央魔羽的伤害也还是有所不一样,至于月冕之夜,被月色笼罩一整晚的月冕,寒咒慎重的额阴蚀之气,阿婧体内的未央之毒恐怕已经开始势伏能力了。

但是未央魔羽,究竟是从什么时候染上的?

天色已晚,庄内弟子已经安排沈绛和司苒在山庄之中歇下了,因为阿婧的再三阻拦,沈绛和卫祈暝最终还是没有遇见。

暗夜当中,有一只白色的鸟扑簌簌的飞来,落在窗口上。

阿婧吃了一惊,看到的竟是一只迦陵鸟——那是拜月教的神鸟。

那只美丽的鸟儿站在那儿,用乌黑的眼睛凝视着她,毫无畏惧。

阿婧在黑暗之中合起了眼睛,却久久无法入睡。

夜很深很静,白日里沈绛所说的种种触动了她的内心,但是在她脑中挥之不去的却是沈绛口中的“月冕”

——月冕之夜的 月寒阴蚀之气,会激发她体内势伏的寒咒。

但是月冕之夜的时机,却不是常人可以探出的。

可能今日,可能过些时日,也可能永远不会来......

很小的时候,她就听师傅讲过未央魔羽的事情:虽然是拜月教流传的未央花种植之法,但是在华莲教主那一代就消失不见了,之后被萧忆情所掌握,一直传到萧停云那一代才再无所见。

然而,那种能控制人心术的毒物,为了控制,不免会有恶毒阴损至极的招数,控制被控制者为自己所用。

然而自己,就是那个被控制的人。

可究竟是谁在控制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冥冥中有微风一动,她仿佛感觉到有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她的塌边,静静附身看着睡梦中的她,发出了一声叹息。

那声叹息令她毛骨悚然。

猛然睁开眼睛,才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但是她从榻上坐起身——这个简单的动作不知为何忽然变得吃力,仿佛有千斤重的巨石压在她身上,令她动作变得缓慢,简直难以完成。

半空中仿佛有阵阵笛声传来,外面的月光猛然一暗,仿佛半空有乌云遮蔽了过来。

天地暗淡的瞬间,在阿婧身边薄雾如气的人忽然再也不见。

恍惚之间,她再一次听见了笛声,从月光下传来,缥缈得不沾一丝烟火气。

那一刻笛声仿佛有一种特殊的力量,一直吸引她去某个地方。

她再也忍不住,开门走出房间。

鬼使神差的,她竟然去了萧晗筝的房间。

但是今夜被遮蔽的月亮,似乎是有什么奇怪而诡谲的事情发生,暗淡的月色之下,绯衣仿佛融入了黑夜,变得不目踪影。

她师父清居,房中不过数几暗牒,摆上几盆好看的花木而已,过得很是清新淡雅。

阿婧在冷月之下掠过高台,凌空飞渡后庭, 衣角飘举,宛如一只掠过寒潭的凤凰,速度快如鬼魅,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直奔萧晗筝的房间。

绿云山里万籁俱寂,连风都显得如此静谧和冰冷。

有一种特殊的气息萦绕着,让她居然有被压迫得不能喘息的感觉。

在雾气笼罩的当中,阿婧恍惚之下,在师父的窗棂上,看见了一盆熟悉的花木。

未央?

盛放在一丛丛的花木当中,但却开的绚烂妖艳,白色的瓣叶像羽毛一样绽开在根叶之上,一茎九叶的仙葩。

这是未央,但是这跟阿婧体内的未央,是一样的吗?

“师父?”

阿婧有些不解,抱着这盆花就往萧晗筝的房间内闯,完全不顾萧晗筝在做什么,她现在只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萧晗筝正在打坐,见到阿婧闯进来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正想训斥阿婧如今又不懂规矩了,但是却看见了阿婧手中抱着的未央花。

“宸儿,你这是?”

“师父,师父可知徒儿身上的未央魔羽,从何而来?”

阿婧似乎是有所察觉了,未央花绝迹江湖百余年,自己从小中毒就异常奇怪,为什么师傅还会在这种下这种花。

难道自己真的是师父的傀儡吗?

“如你猜想,你的未央魔羽,确是深经我手。”

萧晗筝也没有想要辩解什么,只是了了的回答了阿婧的问题。

难道如今都这般明了了吗?

难道是计谋,想要将她逼回去?

这般冷言冷语的吗?

“师父......

师父说的,可是真的吗?”

阿婧自始至终不愿意怀疑自己的师父,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师父,到现在,若是萧晗筝骗她她也会相信。

因为她实在是难以想象得到一直抚养自己长大的恩师,竟然一开始就给自己设下了一场无法挽回的骗局。

“宸儿,你可还记得当初师父跟你讲过的故事?”

萧晗筝缓缓站起身,走到堂内坐下,好像是要讲一番大道理一样,“当 初我也遇见过你父亲,并跟你母亲一样爱过你父亲......

不过后来我尊重你父亲的选择,我也祝福他跟年唯澜。

可我毕竟是萧家的女儿我毕竟是雪羽楼未来的主人,可我只是一介女流之辈啊,若是没有人支持,我又怎么能在那个位置上做得久呢?”

“可是雪羽楼不是五易楼主么?

那时候的你不是已经退出江湖,创立绿云山庄了吗?”

“可我是萧家遗孤,你觉得沈天鉴那样的人会放过我吗?”

“所以你看中了紫薇凤星的势力?”

阿婧的双眼不禁湿润了,竟然是想不到,一直抚养自己的师父,竟然在那么多年前就开始算计自己,自己不过是她手中的额棋子,一直都无法摆脱落子的危机。

“所以你当初在息家救我,都是出于势力?”

“宸儿,师父当年确是那样的想法,可就在我种下未央之后我就后悔了,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不该控制你。”

萧晗筝说着说着朝着阿婧走来,抱住她的双臂,想要请求她的原谅。

可有些东西覆水难收啊,已经开始的东西,又怎么能够收回来?

那样的话,岂不是人人都可以后悔,那岂不是人人都过得安乐自在。

在萧晗筝抱住阿婧的那一刻,她手中的花木摔在了地上,粉碎的泥土散落在地上,唯有那朵未央花,离开了土壤还开得耀眼。

“可是你已经控制了我十五年了......

这朵花,你已经种在我身体里十五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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