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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独家首发(1/3)

禾蓝不知道该怎么说。

杜别望着她,似乎要用自己所有的力气看清她。

这么耗着,实在尴尬,禾蓝开口,“我想知道你父亲怎么样了?”

杜别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低头拧着眉心,好一会儿沉重地叹了声,“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有一些事情要问他。”

“他不会告诉你的。”

“什么意思?”

杜别抬头对她说,“他已经死了。”

他的神色平静地可怕,禾蓝不由自主退了一步。

杜别就进了一步,定定地凝视她,“是我杀了他。”

禾蓝的震惊完全在脸上显示,只听得他喃喃道,“我没有办法,他不死的话,彭云清根本就不相信我。

我们的军队撑不了多久了,我只能暂且取得他的信任。

他生性多疑,现在只是暂且被我蒙蔽,用不了多久恐怕就会反悔。

我大老远赶来,就是为了带你走。

为了自己的安危,我本来今天就该走的,可是,我却留到了现在。”

禾蓝的嘴唇像粘在了一起一样。

她做梦也想不到日思夜想的仇人就这么死了,而且,是死在自己的儿子手上。

杜别在她心里,似乎还是小时候和她玩闹,带着他四处野的大男孩。

现在眼前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能和她记忆里的人重合。

她从来没有觉得他是这么可怕。

线索断了,她就没有办法知道另外的仇人是谁。

杜别转了身,漫步到床边,双手撑在窗棂上,“这个世道就是这样,谁也没有办法改变。”

“他是你父亲……”

任何人都可以这么做,唯独他不可以。

杜别回头看着她,“小时候,你见他照顾过我吗?

我妈就是被他气死的。”

杜别小的时候,他们家还很穷,杜洋带着他和他母亲一起住在深山里,靠着每天早上给人做佣农种罂粟获得一点吃食。

他的母亲是个云南来的年轻女人,和杜洋在一起两年半,才有了杜别。

她很喜欢杜洋,杜洋也很照顾她。

后来,她用自己积攒的积蓄帮他出人头地,却知道了他有别的女人和儿子,年纪还比他们的儿子大。

从那以后,她就生了病,身体一天比一天不好。

那段日子里,他陪着母亲在竹楼上看远处的罂粟花。

广阔的原野里一片斑斓的色彩,轻盈的花瓣像蝴蝶扑扇着的翅膀,茫茫一片,天地相接。

那个时候,杜别站在她的身边,指着远处的沐浴在霞光里的花田给她说笑。

她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临死前,她对自己的儿子说,“不要怨他,也不要去恨,这都是命。”

可是,她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眼底是浓浓的不甘。

杜别知道,她不甘心,她恨杜洋。

尔后的很多年,他靠着给人打零工在那个小镇子求得生存,什么事儿都干,甚至是拉皮条。

这样平静地过了许久,杜洋才找到他,把他带了回去。

室内的气氛也被往事渲染地沉重。

杜别的神色还是很平淡,或者说有点漠然。

这么多年来,他和杜洋分居各处,只有遇到重大事情的时候才会会面,他在他脑海里的印象其实都不深刻。

禾蓝心里无比复杂。

她想离开的时候,杜别却道,“你想知道的是当年那件事吧?

常姨和林叔死了,我也很遗憾。

不过,杜洋现在也死了,除了我以外,没人知道当年那件事情的真相。

你以为就凭杜洋一个人,可以吞掉那么大一批货吗?”

禾蓝硬生生地扭转过身子,“……你知道?”

“你来金三角,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我本来想告诉你,然后和你一起去外面的世界,可是,你背弃了我们的承诺。”

“我从来没有承诺过什么,从小到大,我都把你当兄长。”

这句话像一把利剑,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胸膛。

杜别心里像被剜了一个洞,血肉生生地被撕扯出来。

这样明确的拒绝,没有留一分余地,把他所有的幻想都打破——他苍白着脸色对她笑,神色还算洒脱,语声里却有一丝掩不住的恨意,“是因为那个叫白潜的少年?”

“别提他!”

昨天的事情闯入她的心头,禾蓝浑身都是一震。

她不想提起,杜别就越想提,抓住她的肩膀,“我为什么不能提他?

我有什么地方比不上他,你选他却不选我?

我比他早认识你,比他更喜欢你,他可以为你做的,我可以十倍百倍地为你付出!”

他把她的肩膀握地“嘎嘎”

作响,禾蓝一把推开他,“你疯了?”

他眼底的疯狂没有褪去,低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啜饮。

禾蓝像看一个疯子一样看着他——应该也问不出什么了,她摇摇头,跨出了门。

在她快要离去的时候,耳边一阵凉风吹过颊畔,脖子上被人力道准确地一切。

刹那间,天旋地转,她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禾蓝是被夜雨飘打在树叶上的声音惊醒的。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是错综交杂的高大杉木林,地底下是湿泞的红壤,被雨水冲刷出一个个密集的细坑。

脚边散乱着几块山岗岩,上面还布满了滑腻的青色苔藓。

几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抱着枪坐在树干上,围在她四周,五个在外围巡逻,留三个在里面看守她。

不知道为什么不见杜别的人影。

被打晕之前,她最后一个见到的人就是他。

她试着和他们攀谈,但是,这几个人就像木头一样,不管她问什么都不理她,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

往西南的方向走了一段路,眼前渐渐开阔起来,高大的杉木稀疏起来,多了低矮的灌木丛,但是,依然能到人的头顶高。

右边开阔的平地上有一条溪流,从南方的山涧里涔涔流下,清溪水浣,可以见底。

禾蓝快步跑过去,一个士兵拔了枪对准她,喝了一声。

禾蓝道,“我想洗洗手。”

那人才放下枪。

她跑到水边,卷起裤脚蹲下来,低头捧了水在手心,一点一点地扑到脸上,想着有什么办法可以脱身。

一路走来,这里都是原始的丛林,高大茂密,如果没有熟识的人带路,一进去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就算要脱身,也不能在这里。

不然,她一定会迷失在丛林里。

禾蓝洗好了手,跟着他们继续上路。

走了大约几百米,前面带路的两个士兵拨开了树丛,面前出现了一条盘山的公路,一辆破旧的卡车安静地停在路边。

她被两个士兵挟持着扔了上去。

车门关上,留一个人在里面看着她。

车子开动了,朝山下慢慢驰去。

车里唯一的窗子被木板钉死了,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车厢里安静地可怕,禾蓝只好缩在最里面,不时打量守在车门口的那个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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