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二回 嵫阳岭煦炀施邪术 二仙洞云策乞真人(1/5)
《鹧鸪天·春思》
柳眼初开怯晓寒,东风偷染小眉山。去年燕子曾相约,今日桃花可一般?
拈杏蕊,叠云笺,相思写尽又重看。多情最是黄昏雨,偏打疏窗到夜阑。
诗曰:
唐宫瓦冷漏声残,银烛摇红照影单。
枕上十年沧海事,檐前一夜洞庭澜。
愁如春草锄还长,鬓似秋霜熨未干。
欲向青天赊月色,浮云偏作玉门关。
上回说到,梁山好汉各显神通,猛将士樊星被小辽王谢云策降服,遂归顺水泊梁山。监兵神君虞逸晹亦收得再雄信王梓权。莱州知府鲁增吃银枪游侠郁澜涛一枪刺于马下,莱州军马四散奔逃,莱州之事便这般了结。
却说莱州城中,败残军马奔回,个个面如土色,衣甲不全。
守城军校急问一个带伤士卒:“鲁大人如何不见回来?”
那士卒垂泪道:“休提起!
梁山泊人马好生猛恶,龙统制等一众将官,尽数殁于乱军之中。
鲁大人亦遭害了,尸首不知下落。”
守城将士闻得,俱各惊惶,面面相觑。
那士卒又道:“你众人今日却如何?”
守城军校拊膺长叹曰:“大势去矣!
叵耐寇景这厮,视我等如草芥,日日鞭笞,凌辱不堪。
量此贼合当有报,何不并力除之,以雪吾恨?”
旁一人抚掌应道:“兄长之言,正合吾意!
当如此行!”
二人计议已定,便暗传心腹伴当。
恰值这日寇景秀按例巡城,方至瓮城处,忽见数名军士发喊上前,一条布袋劈头罩定。
景秀待要挣扎,早被众军掀翻在地,乱刀齐下,登时血肉横飞。
可怜一个统兵官佐,顷刻间化作一团肉泥。
众军恨极,竟将碎肉抛与野犬分食,首级则悬于城外枯树之上,众军士见主将寇景秀已丧,发声喊,尽皆溃散。
有那胆小的,抛了枪棒,脱了号衣,星夜奔回故乡;有那怕事的,恐朝廷见责,不敢归家,竟去外州别县隐姓埋名,荷锄耕田,做个安分良民。
正是:强梁终有报,冤愤总须偿。
后朝廷闻得鲁增兵败身死,寇景秀亦为乱军所戮,天子闻奏,叹曰:“此二人自取其祸,非天不仁也。”
遂颁旨,着今岁四川秀才李进前去补缺。
那李进到任之后,宽徭薄赋,恤民如子,莱州百姓皆感其德,称颂不已,未几,金虏南侵,靖康难起,中原板荡。
李进为护佑百姓南迁,自领残兵断后,不幸被俘。
金帅完颜宗翰怜其才,欲招降之。
李进瞋目叱曰:“吾乃大宋臣子,岂肯屈膝事豺狼耶!”
遂宁死不降。
宗翰怒,命推出斩首。
临刑之际,李进仰天长啸,口占一绝,吟罢引颈就戮,观者无不下泪。
诗曰:
华夏衣冠岂蒙尘,丹心一片照乾坤。
惟恨未能吞胡虏,留取清名报君恩。
后有诗赞曰:
莱州李进真豪杰,肝胆常悬日月明。
一死固然轻似羽,千秋重义泰山轻。
十年寒窗守青灯,岂料山河破碎时。
莱阳城头埋忠骨,不向胡儿跪铁骑!
义通天殷浩一行人马回山,女子房陆丹婷等守寨头领下山相迎,殷浩大喜,便排下筵席,立时分定座次,徐琼瑄、李灵钰二女皆往钱芸汐下首坐了,花云成往韩昊旭上首坐了,龙籍壹往谢云策下首坐了,樊星往龚辰骧上首坐了,庄鹏往黄文铭下首坐了,王梓权往姜欢宸上首坐了,黄灵成往沈峻熙下首坐了。
且说光阴迅速,数十日弹指而过。
这一日,病昭君张若暄与冰霜仙刘诗怡二女,风尘满面,鞍马劳顿,急奔回梁山泊来。
径到忠义堂前,撞见聚义厅上众头领正议事体。
二女向前施礼毕,便禀道:“哥哥容禀:俺二人探得兖州嵫阳岭中,新聚一伙强人,啸聚三五千喽啰,占住山头,垒石为关。
那为首的几个贼男女,口出狂言,道要吞并俺梁山泊大寨,好生无礼!
小妹探得实信,不敢迟误,昼夜兼程回报殷哥哥知道。”
殷浩听罢,抚须冷笑一声:“贤妹辛苦了。
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俺梁山泊立寨多年,甚样阵仗不曾见过?
且休长他人志气。”
略一沉吟,又道:“自古用兵之道,贵在知彼。
可差宋晨豪、夏佳宇、喻文博三位兄弟,先去那嵫阳岭走一遭,探其虚实强弱,俺这里自有道理。”
当下传下将令,唤三人到厅前。
殷浩吩咐道:“三位贤弟此去,务要小心谨慎,探明那伙强人来历寨栅,兵马多寡,切记不可打草惊蛇。”
三人叉手领诺,各挎一口腰刀,收拾哨棒干粮,当即下山望兖州方向而去。
正是:猛虎未行先探路,雄师临阵早察情。
且说宋晨豪、夏佳宇、喻文博三人探寨回山,风尘未洗,便径入忠义堂来复命。
宋晨豪当先叉手禀道:“哥哥容禀:俺三人到兖州嵫阳岭下,伏了三日,看得分明。
那岭上新聚一伙强寇,寨栅连云,刀枪耀日,约有五六千人马。
为首的大王姓杨,双名成瑞,原是洋州人氏,表字明进,江湖上唤做‘灵焰麒’。
此人生得赤面虬髯,使一杆六十四斤狼牙棒,有万夫不当之勇,端的不是寻常人物!”
夏佳宇向前接话道:“哥哥不知,那杨成瑞更有两个结义的兄弟:一个姓牛,名世魁,字文弼,金州人氏,使一柄八卦金蘸斧,重五十四斤,舞动时风声霍霍,人称为‘震天斧’;另一个姓雷,名寿晖,祖贯京兆府人氏,身长九尺,面如黑熊,天生神力,使一对擂鼓瓮金锤,重有八十斤上下。
军中传言此人力能扛鼎,冲锋时如猛虎出柙,因此绰号叫做‘烈虎痴’。
这三个人结为生死之交,霸住嵫阳岭,操练兵马,打造军器,分明是要与俺梁山泊作对。”
喻文博又禀道:“还有一个紧要人物,姓周名煦炀,此人腹藏机谋,善能用兵,乃是这伙强人的军师。
凡有攻战之事,皆由他筹划调度。”
宋晨豪拍案道:“这伙贼人忒也猖狂!
不仅在嵫阳岭上竖起‘赛梁山’大旗,更广结四方亡命之徒,买马积粮,渐聚得五六千人马。
声势浩大,连官府都不敢正眼觑他。”
喻文博接口道:“最可恨者,这厮们仗着山势险峻,道路曲折,官军屡次征剿皆大败而回。
如今竟敢差人来俺梁山泊聒噪,口出狂言要吞并俺们大寨,端的欺人太甚!”
众头领听罢,俱各怒发冲冠。只见龙籍壹推案而起,竖目喝道:“兀那四个不知死活的贼撮鸟,安敢如此欺心!”殷浩见说,便起身问道:“哪位兄弟肯替山寨走一遭,收服这四个莽汉,显俺梁山手段?”言未毕,阶下一人应声而出,拱手道:“小弟不才,愿领四千精兵,会会那四条好汉。若不能取胜,甘当军令!”众视之,乃是谢云策。当下取过纸笔,立了军令状。殷浩见云策志气昂昂,心中大喜道:“好!贤弟此去,必然马到成功。”
殷浩听罢,点头应允,随即传令。
但见铁面太岁顾梓豪捧了印信,点齐四千精锐喽啰,拨付十七员头领随行。
又调拨三千副盔甲刀枪,一应粮草齐备,尽数交付谢云策调用。
众好汉各自收拾停当,磨拳擦掌。
次日五更造饭,平明时分,殷浩率领守寨头领直送到金沙滩头。
但见旌旗蔽日,刀枪如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