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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七章 教堂下的炼狱(1/2)

圣慈大教堂。

这个名字在斗罗联邦共和国境内,几乎与丰饶信仰本身划上了等号。

它不仅是首都星,乃至是整个联邦占地面积最广、建筑主体最为宏伟的教堂,更是丰饶教会的总部所在地,象征着信仰在世俗间的最高权威。

高耸入云的尖塔仿佛要刺破天际,洁白的石材在恒星光下闪烁着圣洁的光辉,巨大的七彩琉璃窗描绘着星神药师洒下赐福,万物欣欣向荣的传说故事。

每日前来祈祷、忏悔,寻求心灵慰藉的信徒络绎不绝,空气中常年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心安的草药与檀香混合的气息。

在金碧辉煌的主礼拜堂内,一场由当代教宗亲自主持的布道仪式正在进行。

阳光透过巨大的七彩玻璃穹顶,化作一道道斑驳陆离的光柱,恰好笼罩在祭坛之上,将手持厚重教典,身着华丽祭披的教宗映衬得如同神?临凡。

他神情庄重肃穆,声音通过精妙的魂导扩音系统,清晰地传递到礼拜堂的每一个角落,话语中充满了对丰饶星神的赞美与对信徒的关怀。

在台下虔诚信徒的眼中,此刻的教宗无疑是最接近神的存在,神圣而光辉。

“铛??”

一声悠远、沉浑的钟声响起,标志着布道仪式正式结束。

教宗缓缓合上手中的教典,双手在胸前结出那个熟悉的手势??拇指与食指轻触,宛若新芽初绽。

“赞美丰饶!”他的声音温和而充满力量,回荡在寂静下来的大厅中。

“赞美丰饶!”台下,成千上万的信众齐声回应,声音汇聚成一股虔诚的洪流,震撼人心。

信徒们开始有序地、安静地散去,脸上大多带着满足与平和。

教宗站在原地,深邃的目光缓缓扫过逐渐变得空荡、冷清下来的宏伟厅堂。

片刻后,他转身,沿着祭坛后一条不对外开放的回廊,向教堂的更深处走去。

当他一步步远离那被七彩光芒笼罩的祭坛,光明从他身上远离,再无一丝神圣感,反而是让人觉得丑陋。

然而,随着他继续深入,走向只有最高层神职人员才能进入的区域,他的步伐变得稳健,佝偻的腰背渐渐挺直,枯槁的皮肤如同被注入生命活水般重新舒展,变得紧致富有弹性,苍苍白发逆向生长,迅速转回乌黑亮泽。

当他停在一扇镌刻着繁复生命树图案的厚重木门前时,已然又变回了那个英俊、沉稳、充满成熟魅力的中年形象。

“何必呢?日日如此变化,不觉得麻烦吗?”

一个带着些许书卷气的声音突兀地从阴影中响起。

之前那位出现在宪兵所、修改了众人记忆的文员男子,不知何时已倚靠在门边的墙上,仿佛早已在此等候。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目光落在教宗手中那本始终未曾离手的厚重教典上,语气平淡无波:

“神曰:入一切相,离一切相。

教宗阁下如此执着于皮囊表象,日日扮演不同年龄的角色,岂不是违背了神的言语,看了相?”

“呵呵。”

教宗似乎对男子的突然出现毫不意外,也没有丝毫恼怒,只是温和地笑了笑,手指轻轻摩挲着教典烫金的封面:“先生,您只提后半句,却不提前半句。

若没有‘入’,亲身经历、扮演、体会,又哪里来的‘离',谈何超脱?”

他顿了顿,声音平和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虔诚:“筋骨皮肉,?肤容颜,皆为星神赐予的恩典,是承载我等行走世间的舟筏。

年轻健硕是恩典,衰老沧桑亦是恩典,皆是神迹的一部分,怎可以世俗的美丑或便利与否加以区别,心生厌弃?

我每日体会老迈与青葱,正是为了感悟神恩之浩瀚,生命历程之奇妙。”

文员嘴角微微撇了一下,显然没有丝毫兴趣与这位能言善辩的教宗进行辩论。

更何况,他所侍奉的,乃是执掌「恒古」的太岁主,而非「丰饶」。

在他眼中,教宗这番言行,不过是巧舌如簧的掩饰。

“我不是来与你辩论教义的。”文员直截了当地打断,“那个步离人,我已经帮你处理干净了,后续手尾也都已抹平。管好你手下那些鬣狗,别再让他们跑到阳光底下惹是生非。

他的语气转冷,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我们默许甚至在某些方面协助你的行为,不是为了给你解决这些麻烦的。

若是打乱了某些人的计划,后果绝非你能承担。”

教宗脸上的笑容不变,仿佛对方的警告只是微风拂面。

他了然地点点头:“请回复诸位议员先生,他们的意思我明白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不会再发生。”

文员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身形如同融入阴影般,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待他离开后,教宗脸上的温和笑容渐渐收敛,变得平静无波,甚至透出一丝冰冷的淡漠。

他走到回廊尽头一面看似普通的墙壁前,用脚后跟对准某块颜色略深的地板,重重地踩了下去。

“咔哒。”一声机括转动的轻响传来。面前厚重的墙壁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幽暗阶梯。

一股混合着陈旧石料、浓郁草药、以及一丝极淡却无法忽视的血腥气和焦糊味的古怪气息,从暗道深处弥漫出来。

教宗没有丝毫犹豫,步入了这片与地上圣洁殿堂截然相反的黑暗之中。

阶梯陡峭而漫长,周围的温度似乎在逐渐升高。

不知在昏暗的光线下穿行了多久,前方隐约传来了模糊的、压抑着的痛苦呻吟和惨嚎声,越来越清晰。

教宗面色如常,步伐节奏都未曾改变,仿佛听到的只是寻常的圣歌吟唱。

他走入了一处开辟于地底深处的巨大石室群。

这里的景象,足以让地上任何一位虔诚的信徒肝胆俱裂,信仰崩塌。

石室两旁是一个个粗铁铸就的牢笼,里面关押着的一个个人!

被抽取鲜血,面色惨白如纸的人类;被拔光了利爪尖牙、萎靡不振的魂兽;翅膀被残忍折断,羽毛脱落殆尽的造翼者;双眼被剜去,留下空洞血窟窿的精灵;以及被活生生剥去了部分皮毛、血肉模糊、奄奄一息的步离人!

绝望、痛苦、恐惧的气息几乎凝成实质。

当这些人看到教宗经过时,残存的意识里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拼命地向笼子深处蜷缩,发出呜呜的哀鸣。

谁能想到,在圣慈大教堂神圣光辉的地基之下,竟然隐藏着如此血腥,残酷,堪比炼狱的景象!

教宗对两旁地狱般的景象视若无睹,径直走向石室的最深处。

这里的空气灼热得扭曲,一座巨大无比,通体由某种暗金色金属铸造的丹炉矗立在中央,其下地火熊熊,散发着恐怖的高温。

丹炉表面雕刻着无数繁复而诡异的符文,此刻正随着炉内的高温微微闪烁着幽光。

许多身着灰色短袍,面无表情的人如同工蚁般围绕着丹炉忙碌着。有人奋力拉动巨大的风箱,鼓动地火;有人不断将各种稀奇古怪的材料投入炉顶的进料口。

那些材料中,除了显然年份久远的珍稀花草、矿物,赫然还有刚刚从旁边牢笼中取出的,仍在微微颤动的血肉器官!

两名身穿猩红枢机主教正站在稍远一些的高台上,目光锐利地监督着整个炼丹过程,眉头紧锁。

他们看到教宗到来,立刻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焦虑与沮丧。

“教宗大人,这一炉又废了。”一名枢机主教低声道。

“所有的材料配比、火候控制、投料时序,我们都是严格按照那份古方进行的,分毫不差!”另一名主教语气激动,带着与不甘:“但是不行!每次都在最后成丹的关键时刻功亏一篑!差了最关键的主药!”

先前开口的主教眼中闪过愤恨:“本来袭击都亚,应该是万无一失的计划!我们谋划了那么久,出动了一位深埋的暗子,冒险将那些家伙引渡进来,结果一事无成反而打草惊蛇,真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本来也未曾真正指望过那些余孽能成大事。”

教宗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的目光投向那尊散发着不祥热量的巨大丹炉,眼神狂热而专注:“丹方古籍中记载得模糊,但我们数百年的研究早已证实,最重要的这味主药,并非简单的强大生命能量,而是必须承载过神亲手的

?福!”

他抬起手,轻轻抚摸着那本始终不离手的教典,仿佛能从中汲取力量:“我翻遍教会所有隐秘典籍,以及让人从铭记之馆中查寻失落的历史,才最终确定了三个最有可能符合要求的对象。”

“羽皇、龙女、都亚。”

前者,造翼者的君王,曾经受过星神的瞥视,并与他亲手栽下的穹桑神树共生至今。

她实力深不可测,麾下势力庞大,根系遍布星海,是最麻烦,最不可轻易触碰的目标。

第二者,衔药龙女,教会的圣女。

她本是一头银龙,因缘际会下得到赐福,涅?重生,是最纯粹,也本该是最容易得手的活体神药。

只是她似乎提前察觉到了什么,在教宗动手之前,就远走星海深处,不知所踪。

最后一人,都亚。

他曾是星神近侍,是除了那位不知所踪的丰饶令使倏忽之外,最接近神的存在!

甚至教宗通过一些极其隐秘的蛛丝马迹查出,他很可能是旧历时代那个疯狂的斗灵帝国末代皇帝,以举国之力血祭人参果树所结出的唯一成功的果实!

再无没有比这更完美、更契合古方描述的主药了!

“只可惜啊。”教宗长长叹息一声,脸上满是功亏一篑的遗憾,“天不遂人愿,谋划如此周密,还是让他走脱了。”

一名枢机主教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低声道:“其实教宗大人,若论及‘神赐恩典”的浓郁与纯粹,最合适的难道不是建木神树本身吗?哪怕只是一节枝杈,一片嫩叶......”

“住口!”

教宗猛地厉声喝断,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吓得那名主教浑身一颤,连忙低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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