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玉女心经(3/10)
次日两人同到第二间石室,依照室顶的符号练功。
这番修习却比学练全真派武功容易得多,林英所创破解王重阳武功的法门,还是源自她原来的武学。
过得数月,二人已将“玉女心经”
的外功练成。
有时杨过使全真剑法,小龙女就以玉女剑法破解,待得小龙女使全真剑法,杨过便以玉女剑法克制。
那玉女剑法果是全真剑法的克星,一招一式,恰好把全真剑法的招式压制得动弹不得,步步针锋相对,招招制敌机先,全真剑法不论如何腾挪变化,总是脱不了玉女剑法的笼罩。
外功初成,转而进练内功。
全真内功博大精深,欲在内功上创制新法而胜过之,真是谈何容易?
那林朝英也真是聪明无比,居然别寻蹊径,自旁门左道力抢上风。
小龙女抬头望着室顶的图文,沉吟不语,一动不动的连看数日,始终皱眉不语。
杨过道:“姑姑,这功夫很难练么?”
小龙女道:“我从前听师父说,这心经的内功须二人同练,只道能与你合修,那知却不能够。”
杨过大急,忙问:“为甚么?”
小龙女逆:“若是女子,那就可以。”
杨过急道:“那有甚么分别?
男女不是一样么?”
小龙女摇头道:“不一样,你瞧这顶上刻着的是甚么图形?”
杨过向她所指处望去,见室顶角落处刻着无数人形,不下七八十个,瞧模样似乎均是女相,姿式各不相同,全身有一丝丝细线向外散射。
杨过仍是不明原由,转头望着她。
小龙女道:“这经上说,练功时全身热气蒸腾,须拣空旷无人之处,全身衣服畅开而修习,使得热气立时发散,无片刻阻滞,否则转而郁积体内,小则重病,大则丧身。
□杨过道:“那么咱们解开衣服修习就是了。”
小龙女道:“到后来二人以内力导引防护,你我男女有别,解开了衣服相对,成何体统?”
杨过这两年来专心练功,并未想到与师父男女有别,这时觉得与师父解开全身衣衫而相对练功确然不妥,到底有何不妥,却也说不上来。
小龙女其时已年逾二十,可是自幼生长古墓,于世事可说一无所知,本门修练的要旨又端在克制七情六欲,是以师徒二人虽是少年男女,但朝夕相对,一个冷淡,一个恭诚,绝无半点越礼之处。
此时谈到解衣练功,只觉是个难题而已,亦无他念。
杨过忽道:“有了!
咱俩可以并排坐在寒玉床上练。”
小龙女道:“万万不行。
热气给寒玉床逼回,练不上几天,你和我就都死啦。”
杨过沉吟半晌,问道:“为甚么定须两人在一起练?
咱俩各练各的,我遇上不明白地方,慢慢再问你不作吗?”
小龙女摇头道:“不成。
这门内功步步艰难,时时刻刻会练入岔道,若无旁人相助,非走火入魔不可,只有你助我、我助你,合二人之力方能共渡险关。”
杨过道:“练这门内功,果然有些麻烦。”
小龙女道:“咱们将外功再练得熟些,也足够打败全真老道了。
何况又不是真的要去跟他们打架,就算胜他们不过,又有甚么了?
这内功不练也罢。”
杨过听师父这般说,当下答应了,便也不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日他练完功夫,出墓去打些獐兔之类以作食粮,打到一只黄□后,又去追赶一头灰兔,这灰兔东闪西躲,灵动异常,他此时轻身功夫已甚是了得,一时之间竟也追不上。
他童心大起,不肯发暗器相伤,却与它比赛轻功,要累得兔儿无力奔跑为止。
一人一兔越奔越远,兔儿转过山坳,忽然在一大丛红花底下钻了过去。
这丛红花排开来长达数丈,密密层层,奇香扑鼻,待他绕过花丛,兔儿已影踪不见。
杨过与它追逐半天,已生爱惜之念,纵然追上,也会相饶,找不到也就罢了。
但见花丛有如一座大屏风,红瓣绿枝,煞是好看,四下□树荫垂盖,便似天然结成的一座花房树屋。
杨过心念一动,忙回去拉了小龙女来看。
小龙女淡然道:“我不爱花儿,你既喜欢,就在这儿玩罢。”
杨过道:“不,姑姑,这真是咱们练功的好所在,你在这边,我到花丛的那一边去。
咱俩都解开了衣杉,可是谁也瞧不见谁。
岂不绝妙?”
小龙女听了大觉有理。
她跃上树去,四下张望,见东南西北都是一片清幽,只闻泉声鸟语,杳无人迹,确是个上好的练功所在,于是说道:“亏你想得出,咱们今晚就来练罢。”
当晚二更过后,师徒俩来到花荫深处。
静夜之中,花香更是浓郁。
小龙女将修习玉女心经的口诀法门说了一段,杨过问明白了其中疑难不解之处,二人各处花丛一边,解开衣杉,修习起来。
杨过左臂透过花丛,与小龙女右掌相抵,只要谁在练功时遇到难处,对方受到感应,立时能运功为助。
两人自此以夜作昼。
晚上练功,白日在古墓中休息。
时当盛暑,夜间用功更为清凉,如此两月有余,相安无事。
那玉女心经共分九段行功,这一晚小龙女已练到第七段,杨过也已练到第六段。
当晚两人隔着花丛各自用功,全身热气蒸腾,将那花香一薰,更是芬芳馥郁。
渐渐月到中天,再过半个时辰,两人六段与七段的行功就分别练成了。
突然间山后传来脚步声响,两个人一面说话,一面走近。
这玉女心经单数行功是“阴进”
,双数为“阳退”
。
杨过练的是“阳退”
功夫,随时可以休止,小龙女练的“阴进”
却须一气呵成,中途不能微有顿挫。
此时她用功正到要紧关头,对脚步声和说话声全然不闻。
杨过却听得清清楚楚,心下惊异,忙将丹田之气逼出体外,吐纳三次,止了练功。
只听那二人渐行渐近,语音好生熟悉,原来一个是以前的师父赵志敬,一个却是尹志平。
两人越说越大声,竟是互相争辩。
只听赵志敬道:“尹师弟,事你再抵赖也是无用。
我去禀告丘师伯,凭他查究罢。”
尹志平道:“你苦苦逼我,为了何来?
难道我就不知?
你不过想做第三代弟子的首座弟子,将来好做我教的掌门人。”
赵志敬冷笑道:“你不守清规,犯了我教的大戒,怎能再做首座弟子?”
尹志平道:“我犯了甚么大戒?”
赵志敬大声喝道:“全真教第四条戒律,淫戒!”
杨过隐身花丛,偷眼外望,只见两个道人相对而立。
尹志平脸色铁青,在月光映照下更是全无血色,沉着嗓子道:“甚么淫戒?”
说了这四字,伸手按住剑柄。
赵志敬道:“你自从见了活死人墓中的那个小龙女,整日价神不守舍,胡思乱想,你心中不知几千百遍的想过,要将小龙女搂在怀□,温存亲热,无所不为。
我教讲究的是修心养性。
你心中这么想,难道不是已了淫戒么?”
杨过对师父尊敬无比,听赵志敬这么说,不由得怒发欲狂,对二道更是恨之切骨。
但听尹志平颤声道:“胡说八道,连我心中想甚么,你也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