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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卷(四十六)(1/2)

“那就在金陵买一套房子。

“谭越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蹭着她的发顶,“连这片江,还有所有的芦苇,都圈起来给你当后花园。

“ 她被逗笑了,酒酿晃出杯沿,滴在他牛仔裤上。

他也不恼,低头擦掉她指尖的甜酒,惹得她红着脸往旁边躲。

远处的灯塔开始规律闪烁,第一颗星星在云层后若隐若现。

从湿地公园到夫子庙,地铁穿过大半个金陵城。

车厢里渐渐热闹起来,游客们提着盐水鸭和雨花石,操着天南地北的口音。

陈子瑜靠在谭越肩头打盹,他用手机查攻略,手指不时划过她垂落的发丝。

出了地铁口,潍河的灯火扑面而来。

夫子庙的飞檐翘角浸在暖黄色的光晕里,乌篷船载着游人缓缓划过,船桨搅碎满河星光。

陈子瑜仰头看牌坊上的“天下文枢“,红灯笼在她瞳孔里映出细碎的光斑。

“先吃东西?

“谭越晃了晃手里的地图,“攻略说莲湖糕团店的赤豆元宵不错。

“ 店里挤满了人,他们好不容易找到角落的位置。

碗里的元宵浮在琥珀色的汤里,撒着桂花和酒酿。

陈子瑜舀起一勺,糯米团子咬开是温热的芝麻馅,甜香混着桂花香在舌尖炸开。

谭越看她吃得满足,悄悄把自己碗里的元宵拨了两颗过去。

吃完夜宵,他们沿着潍河散步。

河面上的画舫挂满宫灯,船头的歌女正在唱《茉莉花》。

陈子瑜趴在栏杆上,看倒影里的灯影随着水波荡漾。

突然有游船经过,激起的浪花打湿她的裙摆,谭越眼疾手快把她拉进怀里,后背却被溅了一身水。

“笨死了。

“她掏出纸巾替他擦,却被他抓住手腕。

他低头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嘴唇:“刚才在湿地公园,你说想每天看日落。

“ “嗯?

“ “那现在,“他指了指河面,“要不要每天看这样的灯?

“ 陈子瑜愣住了,路灯的光晕里,他的眼睛比潍河水还要亮。

周围的喧嚣突然变得遥远,只有他掌心的温度和河面上此起彼伏的灯笼,像一场不会醒的梦。

拐进贡院街,街边的小店飘来糖炒栗子的香气。

陈子瑜被一家手工艺品店吸引,橱窗里的金陵折扇绘着潍河景。

她拿起一把细看,扇面上的画舫用金粉勾勒,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要吗?

“谭越已经掏出钱包。

“太贵了。

“她赶紧把扇子放回去,却见他已经付了钱。

店主是个老太太,笑眯眯地往袋子里塞了两包桂花糖:“小两口真般配,这糖送你们的。

“ 夜色更深了,街边的小吃摊亮起暖黄的灯。

谭越买了梅花糕,热气腾腾的糕点上撒着红枣和葡萄干。

陈子瑜咬了一口,软糯的米糕裹着豆沙馅,甜得直眯眼。

他用纸巾替她擦嘴角,自己却偷吃她手里的梅花糕。

路过一家茶馆时,里面传来评弹声。

他们找了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雨花茶。

穿旗袍的女子抱着琵琶,吴侬软语唱着《钗头凤》。

陈子瑜托着腮听,茶汤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

谭越伸手替她摘下眼镜,指尖碰到她的睫毛。

“在想什么?

“他问。

“在想,“她望着楼下的人群,灯笼的光映在她眼底,“如果八百年前,我们也会在这样的夜里逛夫子庙吗?

“ 谭越握住她的手,茶杯里的茶叶在水中舒展:“那我肯定是个穷书生,在贡院考完试,用最后的铜板给你买糖人。

“ “那我就是绣楼里的小姐,“她笑着接话,“偷偷把金钗当了,给你凑进京赶考的盘缠。

“ 两人都笑起来,楼下的评弹声、游人的谈笑声、秦淮河水的流淌声,混着茶香在空气里发酵。

茶馆的伙计端来一碟酥糖,说是听书的客人都有份。

陈子瑜掰开糖纸,甜香里带着淡淡的薄荷味,像极了这个夏夜的晚风。

十一点的夫子庙依然灯火通明,游人却渐渐稀疏。

陈子瑜的脚有些酸,谭越蹲下来背她:“上来吧,陈小姐的绣鞋可不能沾了露水。

“ 背着她走过文德桥时,河面上的灯笼只剩下零星几盏。

谭越故意晃了晃,吓得她搂住他的脖子:“小心!

“他却笑出声,胸腔的震动传到她掌心。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投在石板路上,像一幅会移动的水墨画。

回酒店的地铁上,陈子瑜靠在谭越肩头翻照片。

湿地公园的夕阳、夫子庙的灯笼、莲湖糕团店的赤豆元宵,每张照片里都有对方的笑脸。

谭越把下巴搁在她头上,手指划过屏幕:“明天去划船?

“ “好啊,“她打了个哈欠,“但是你得学会划桨,上次差点翻船。

“ “那是因为某人一直乱动。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

出了地铁站,夜风里带着凉意。

谭越把外套披在她身上,两人手牵手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街边的梧桐树影婆娑,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陈子瑜突然停下,指着天上:“看,星星。

“ 谭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城市的光污染里,几颗星星正微弱地闪烁。

他揽过她的肩:“等回京城,带你去看银河。

“ 她靠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其实现在就很好。

“ 路灯一盏接一盏从头顶掠过,他们的影子时而重叠,时而分开,最终消失在酒店的旋转门里。

潍河的灯还在亮着,鱼嘴的芦苇还在风中摇曳,而属于他们的夜晚,正随着星光慢慢流淌。

凌晨的金陵城渐渐安静下来,酒店房间的落地窗映着城市最后的灯火。

陈子瑜洗完澡出来,见谭越正对着电脑整理照片。

屏幕的冷光里,湿地公园的夕阳和夫子庙的灯笼交替闪烁。

“在做什么?

“她爬上床,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做个相册,“他关掉电脑,把她搂进怀里,“等我们老了,就坐在摇椅上看这些照片,说当年在金陵的故事。

“ 她笑了,把脸埋进他胸口:“那时候你肯定老花眼,连照片都看不清。

“ “那就让你念给我听。

“他吻了吻她的发顶,“从湿地公园的第一缕夕阳,到夫子庙的最后一盏灯笼。

“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给房间镀上一层银边。

陈子瑜听着他的心跳声,想象着潍河的灯影和湿地公园的星光交织成河,他们的影子在河面上轻轻摇晃,永远不会散。

谭越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突然想起早上在博物馆看到的那幅《竹林七贤》——阮籍的狂放,嵇康的孤傲,都不及此刻身边人的温柔。

陈子瑜把相机里的照片导到电视上,两人窝在沙发上慢慢翻看。

博物馆的青铜器、民国馆的老邮局、中陵的台阶,每张照片里都有对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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