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节(3/3)
“国好比就是此树,农就是根,商就是这满树的枝桠,没根没桠的,你看这树还能活下去吗?”
曹昂摸摸后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一国无农,举国吃什么,喝什么?
没粮光吃铜板行吗?
或者你觉得有不吃饭饿着肚子上阵的士兵?
不炸营就不错了。
还有,陈留不产盐,青州东莱一郡皆产,如果无商,你愿意每天吃淡而无味的饭食么?”
曹昂傻乎乎的点头,然后反应过来了又赶紧摇头。
今天他被张锋的问题问得头昏脑胀,点头和摇头已经成自然反应了。
“为何糜家从徐州举族西迁时,你父亲亲自出城三十里相迎?
难道只是因为糜家钱多么?”
“那是因为老师你喜欢糜家三小姐!”曹昂难道释放一次天性,一次嘴快,脱口而出的话换来张锋一个暴粟。
“放屁!”张锋简直哭笑不得,原来以为这曹昂老实巴交的不太好教,现在看来这心思也蛮正常的。
曹昂摸着脑袋上那个渐渐凸起的大疱,委屈的看着张锋。
“欲成大事者,怎么能在乎区区一个女人!
?
你要是说为了糜家的钱,我还觉得孺子可教,你居然说是为了女人,气死我了,主公怎么会有你这么个蠢笨的儿子!”
“那你老师你当年不也是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的吗?”曹昂不服气的顶了句嘴,然后马上双手抱头,卧倒,生怕换来张锋一阵羞怒的暴打。
张锋的那点破情事,老曹是一点不漏的告诉过几个儿女。
老师要打学生,天经地义的,就算老曹在也只能干瞪眼看着,最多事后扣张锋的薪水。
“所以你老师我不是成大事的人,要不然怎么你爹才是老板?”张锋嘿笑,丝毫不觉得丢人。
是哦,曹昂想想,的确是这样,这个暴粟白挨了。
“还不起来,堂堂曹衮州之子,趴在地上成何体统!”在张锋的目光注视下,曹昂抖抖嗦嗦的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
“这段别写进去了!”张锋想了想,万一这主笔跟崔永元一样的坏,自己就跟宋丹丹在《小崔说事》里面的“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一样傻了。
主笔早写花了眼,要不是张锋一提醒,没准还真写进去了。
“从商者,最大的资本不是家产,而是四通八达,遍布整个大汉的人脉!
这是最可贵的资源!
往小了说,象这棵树的经脉,把这树所需的养分输送到每个枝。
三人如释重负,齐齐瘫坐于地,头仰着,两腿伸得直直的,眼睛微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嘴里还“哦”的轻哼一声。
不知不觉已经走出城外,吕大小姐虽然是练武之人,也禁不住这么长时间的走走停停——光那跟曹昂说话就说了一个多时辰!
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反正有着胡人血统,吕大小姐也不象中原女儿家那么含蓄,矜持,大大方方的挽着张锋一只胳膊,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他身上。
鼻子一靠张锋的身边——嗯,让女人目眩神迷的男人味!
吕大小姐的身体更软了。
张锋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作为一个未来穿越者,这种事更是司空见惯,拍了拍吕大小姐白白嫩嫩的手背,还顺手在她尖尖的下巴上一挑。
吕绮玲被挑得头往上看,正对着张锋灼灼的眼神,似乎象三伏天的太阳,能将人烤化,四眼相对,吕大小姐不期然的突然“嗯”的哼了一声,脸蛋也变成柿子色。
“咳!
咳!”曹昂又记起《论语》里的“非礼勿视、非礼勿言”,忙背负双手挺胸作远眺状,眼睛却偷偷贼似的往这边瞟。
失态了失态了,张锋被曹昂的几声干咳回过味来,回头一看。
杨风抬头在看天,左左低头看地,仿佛真的没人注意到她俩一样。
临淄的土地刚刚丈量完,凡是在枣祗手中登记名字了的人都可以分到三亩为基数的耕地,如果家中有一个十六岁以上,四十五岁以下的壮劳力,还可以多分五亩,儿童和妇女只有三亩。
包括被收编的黄巾军家属,一样分到了地,本来还觉得青州地大田多,现在一来反而不够分了。
曹昂看着的方向,正是一个因为年纪太大而没被张锋编入青州官军里的黄巾汉子,头也没系那条标志性的黄带子,长年头部捆扎的痕迹使得他的脑袋看起来象一个分成两截的葫芦。
那汉子一共三口人,还有个儿子和老母,因而分到十一亩地。
牛并不是张锋免费供给给分到地的农户的物资,只有那些老弱才会向官府有偿租借耕牛来使用。
一把木杆都已经磨得光光的犁,是这一家三口的全部家具,那汉子在后用力推,身上的肌肉鼓得象一座座小坟,他的老母用右肩扛着一根草绳,咬着牙往前拉,满脸的皱纹挤得象一层层的梯田。
只有那个小孩子无忧无虑,手里挥舞着不知哪搞来的一根长长的狗尾巴草,嘴里乐呵呵的笑着,不时还大叫两声:“驾!
驾!”
一望无际的田埂,处处都上演着几乎如同一辙的灰色剧情。
张锋看了,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子修,可知为师为何将黄巾降将也同样编入户籍,分以田地?”张锋淡然望了一眼曹昂,后者也看起来没了什么好心情。
“黄巾贼虽然残暴,但究其根基,也是农户交不起过重的税,加以天灾,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才会为贼。
老师以为如何?”曹昂看向张锋的目光中明显有一丝哀色。
“此人虽向日为贼,若此时还有人胁之从贼,必不肯也。
因其有家,有田。
如无退路,无人愿为此搏命之事。
子修,你眼前这些老实困苦的农户,如果有朝一日又被逼得落草为寇,就又如黄巾一般,扰名杀官,奸淫掳掠,无恶不作。
狼者,羊者,皆其人也!
何去何从,皆在主公及子修手中所掌也!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就是此理!”
“昂受教!”曹昂没了先时的嬉戏神色,正色又向张锋深深施了一礼,张锋当仁不让的傲然受了。
曹昂起身,甩甩袖子,站在张锋身边,两人一起并肩而立。
太阳从他们正面照来,给两人身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圈,直使身后的杨、左二人觉得金光万丈,不可直视,让人有一种不自主想跪下的冲动。
“眼下虽然青州疲鄙,但有我张锋在此,只消花得三、五、七年,便叫这青州变成第二个衮州!
民富,州强!
我料青州向日必为子修所治,想来主公应有此意在内?”
曹昂真是对张锋佩服得五体投地,这次他来青州并不是完全来拜师的,其中一个用意就是老曹准备把青州交给曹昂去经营,先来熟悉下情况。
而张锋只是看见他来了,就可以看出曹操的用意。
“父亲并无心疑老师之意……”曹昂还想解释些什么,怕张锋误会什么。
“主公可说我是九州之才?
非一州牧可代?”张锋微笑。
看在曹昂眼里却是一种一眼洞穿灵魂的睿智。
“老师莫非是三清下凡?
怎的此话也知道?”曹昂惊得嘴大到可以看见食道。
“锋不才,仅为一情种耳。
治下天甚累,不若左拥右抱,游戏人间。
此张锋毕生之愿也。
至于达济天下,那是你们这一代人的事。”张锋说着,不自觉的回头看了吕绮玲一眼。
吕绮玲正好此时目光也在向他看来,两人相视一笑,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仿佛一条看不见的红线,紧紧系着两个人。
一阵三月拂柳风吹过,吕大小姐伸手拂了拂了顽皮的搭在自己额上的几缕秀发,高挑的个子婷婷而立,弱弱不禁一握的纤腰上偏生双峰却饱满得不象话,白如玉,嫩如霜的肌肤上被阳光一照,散发着淡淡的金色光辉。
曹昂看看呆呆木鸡一般的张锋,又看看不停用眼神扼杀张锋脑细胞的吕大小姐,若有悟的又转过头去。
我们这一代人?
曹昂心中暗自好笑,貌似妹夫你比我还小两岁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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