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截杀(一,5k)(2/3)
这句话有相当重的分量,莱莉斯在盯着他看了五分钟后,终于点点头离开了。
西卡琉斯松了口气,然后开始担忧起未来。
这才第一天......
等等,我是不是有个问题忘记问了?
------------------------------------- 沉思。
赫尔布莱希特像是一尊被钢铁铸就的雕像一般,单膝跪地,腰挺得笔直。
一把巨大的剑刃在他面前的长桌上平放,这把剑是荣耀之证。
它本身即是光辉的代名词,它来自一个已经逝去的时代,从悲痛与耻辱的烈火中归来,带着责任与信念重新崛起。
英雄之剑。
西吉斯蒙德之剑。
至高大元帅之剑。
在抛去这些前缀后,你看见的什么?
赫尔布莱希特的答案始终如一。
死亡。
并且,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即使对他来说也是如此。
持有这把剑,便意味着你是阿斯塔特中的翘楚,也正因如此,你需比他们承担更多的责任。
你要对每个死去的兄弟负责,他们若是毫无价值的死去,那便是你的罪孽。
赫尔布莱希特嘴唇微动,一个单词被他悄无声息地说出。
罪孽。
空旷的训练场内只有他一人,为了这场祈祷,他支开了所有人。
甚至包括牧师兄弟们——他本不想这么做,可是,只要一想到那天在马库拉格之耀上的经历,他便对自己的信仰产生了深深的动摇。
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前,他不想让自己的动摇传染到牧师兄弟们身上。
否则后果会是灾难性的。
“我有罪吗,吾主?”
带着无助与茫然,赫尔布莱希特如是问道。
“只有您能审判我,只有您能评判我的灵魂是否纯洁,所以我在此恳求您片刻的怜悯......
敬爱的帝皇啊,人类的救主,我以您的名义杀,也以您的名义挥舞剑刃——可是,我心中尚有困惑......
我有罪吗?”
他祈祷的对象并未回答他,赫尔布莱希特沉默着站起身,他握住西吉斯蒙德的剑,身后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你觉得自己是否有罪呢?”
至高元帅转过身,微不足道的时间流逝了,他的眼球将捕捉的信号传至脑海之中,使他得以解析那个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到底是什么——当这信号开始在他的神经中流传之时,赫尔布莱希特怔住了。
在他的视野里,这不是一个人。
他由金色的天火与蓝色的灵光铸就,是风暴与闪电被束缚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光是看着他,赫尔布莱希特就觉得浑身刺痛。
这种疼痛在他的双眼看过来之时变得尤为剧烈——那闪耀着光辉的眼眸中凝结着仿佛能撕开灵魂的伟力,赫尔布莱希特惊惧地、本能般地跪倒在地。
“站起来。”
那男人说,语气里是十足的不悦。
“你为什么要跪下?”
于是他被伟力托举而站起。
“您、我——不,这......”
赫尔布莱希特曾经祈祷过一百万次,也想象过一百万次这样的情景。
但当它真的来临时,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准备都毫无用处。
他手足无措,仿佛一个孩子。
“你为什么要跪下,赫尔布莱希特?”
男人再次问道,语气放缓了。
“因为我有罪。”
赫尔布莱希特毫不犹豫地回答。
“你何罪之有?”
“我——”
他卡住了,发现自己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是啊,我何罪之有呢?
“你说自己有罪,但你其实并不认为自己有罪。
归根结底,你不过只是在重复你过去的老路。
信仰铸就了你,也摧毁了你。
信仰让你成为一把神兵,却也让你失去了作为人的本质。”
男人走近他,面容平静,双眼却比燃烧的恒星更加炽热。
赫尔布莱切特听见他说:“你还没有资格忏悔,你必须真正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来源于何处。
否则,你不过只是在继续作为一个狂信徒活着罢了。
仅仅因为你的神否认你,你就全盘接受,并开始怀疑自己,从这一点来看,你毫无改变。”
“难道对您的信仰是错误的吗?”
说出这句话,至高元帅几乎是在流泪了。
他不明白也不理解为何他的神要如此责问他,要如此刁难他——他做错了什么呢?
他不过只是在照着祂要求的那样活着......
他为何要被如此质问?
“信仰本身并无错误,赫尔布莱切特。”
男人说。
“错误来源于愚蠢,来源于盲目,而信仰恰好能带来这些东西。”
说完这句话,他的身形便化作一阵微风消散了,只留下赫尔布莱切特站在原地。
至高元帅茫然而无措地看着空荡荡的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他呆立原地超过五分钟后,一声叹息终于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思考,赫尔布莱切特,思考,不要让信仰支配你 ------------------------------------- “以我的身份去和一个狂信徒交谈,你感觉如何?”
人类之主微笑着问。
“不怎么样。”
何慎言干巴巴地回答。
“有好几次我都想踢他两下,尤其是在看见他的过去以后。”
“你指的是那些死在他命令下的平民?”
帝皇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他们毫无愧疚与后悔,甚至觉得此举是在维护人类的纯洁与我的威严——何其可笑啊,我的威严与一整颗星球的人命比起来什么都不算。”
一抹微小的光亮在他手中亮起,凝视着这残破的金光,帝皇说:“你知道吗,法师,这让我感觉仿佛回到了过去,那些还在泰拉上的时日。”
“哦?”
何慎言挑起眉。
“接着说......
我很感兴趣。”
“在难以计数的时间里,我一直在思考。
有许多问题都得到了解答,但有一个问题始终没有被解决。”
帝皇合上手掌,尖锐地说:“宗教之于人类,到底是什么?”
“我曾经成为过许多宗教的神明与先知,我领着他们走上文明与进步之路,然后离去,将一切交由人类自己。
结果到头来,我发现,他们只是在用我的力量互相举刀兵。”
“领主与教会以我的名字和迷信与愚昧的力量统治平民,剥夺知识,剥夺进步的可能,甚至剥夺人们之间对彼此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