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陆司观和陆振宇也正在谈论关于梅如晦的事情。

两个人相对就坐，面前的矮桌上摆着两只酒壶。

在他们的身边是一株老松盆栽，窗外则有和煦日光。

“你母后她是一个很任性的小姑娘，”陆振宇率先开口说话，“也很善良。”

陆司观没有说话，一手端起了酒壶喝了一口。

陆振宇很轻地叹息：“那时候她要走，把自己的家留给我和扇儿，这件事情一直很叫我在意。

还有她为了扇儿寻找冰山雪莲的事情，我和扇儿也一直都很感激。”

“冰山雪莲？”陆司观看了过去。

“是啊，冰山雪莲，扇儿受了伤，唯有冰山雪莲可以治愈她的伤势。

我也为了她到处寻找过，但是一无所获。”陆振宇说道。

“那你对我的母后究竟是……感激还是愧疚？

你对她的感情。”陆司观转头向他，问道。

陆振宇笑了一下：“谁知道呢。

毕竟是感情上的事情，我这么多年以来，遇见过的最麻烦的事情就是感情。

我认为我这一辈子都没有办法摸透感情是什么。”

陆司观耸了耸肩膀：“的确如此。”

顿了顿，他问：“那么当初你和母后究竟是因为什么分开的？

你们又是为什么要把我丢掉？

我不是你们的儿子吗？”

就像是钱扇儿和陆振宇带着钱姑娘一样把他带在身边，这样难道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把他扔掉，让他从小一直都是一个人，经历了那么多的痛苦。

“那个时候情况很复杂，我们不得已如此。”陆振宇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向他，很轻地叹息：“那个时候，我和你母后之间的关系已经名存实亡，她是一个性子很刚烈的女子，她要离开我，我没有办法。”

“你和母后……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

为什么会……”陆司观想不明白。

闻此，陆振宇转过了头来看他，笑了一下：“是杀手。”

陆司观皱起了眉头，陆振宇继续道：“我们两个人都是杀手，是最顶尖的杀手。

在有了你之后，我们两个准备放弃一切身份和地位，一起归隐田园，只把你拉扯长大。

但是那些追杀我们的人接踵而至，他们用了各种办法解决我们。”

顿了片刻，陆振宇垂下眼睛，神情有些落寞：“和你母后最重要的，是那一天。”

陆振宇给他详细地讲述了当时发生的事情。

那一天，他们终于好不容易解决完了一批杀手，梅如晦当时正怀有身孕，甚至还是在临产期。

他们一路奔波，最后在客栈住下的时候，梅如晦的肚子已经开始抽痛了。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钱扇儿闯入了他们的生活。

钱扇儿的娘亲是个接生婆，也是方圆十里可以找到的最佳的人选。

钱扇儿作为帮手跟着她的娘亲一起过来，当时的钱扇儿还是一个胆子不大的小姑娘。

见了陆振宇，钱扇儿一直死死地低着头，根本不敢说话。

陆振宇当时并未注意到，钱扇儿的耳根是微微发红的。

当天日暮时分，梅如晦正在客栈之中生产，产婆在内，而陆振宇只能在门外候着，他的心里实在是紧张，来回踱步，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恰逢此时，钱扇儿端着一盆水从里面出来，不小心撞上了陆振宇，温水洒了他一身。

“对……对不住！”钱扇儿手忙脚乱，一把放下了手中的水盆就要用自己的袖子给陆振宇擦掉身上的水珠。

“没事。”陆振宇并不是很在意，拉住了她的手，让她松开了自己。

钱扇儿低着头：“公子，是不是觉得我太笨了？”

陆振宇有些奇怪，忍不住笑道：“为何我会觉得你太笨了？

因为你撞上了我？

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听着他这样说话，钱扇儿的脸又是一烫，连忙弯腰端起了水盆就走了。

陆振宇扭头看了一眼钱扇儿渐行渐远的背影，没有说话。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房中的痛苦的哀嚎声终于停止了，随之响起的是婴孩的啼哭。

陆振宇欣喜不已，钱扇儿来为他打开了门扉。

“情况如何？”陆振宇问她。

“恭喜公子了，是个小公子。”钱扇儿也很高兴，笑着说道。

陆振宇喜形于色，心情又极为澎湃，当即扑过去，抱了抱钱扇儿，这才动身走向房内的梅如晦。

钱扇儿从小到大都没有怎么解除过男人，在被陆振宇这么一下子抱了之后，不由得愣在了原地，全身都有些奇怪的发麻感觉。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钱扇儿也不知道了。

梅如晦刚生下了孩子，身子还是很虚弱，要注意休息。

陆振宇坐在床前陪伴了她一段时间，梅如晦便和孩子一起睡着了。

陆振宇垂眼看着她和孩子的睡颜，眼底有温柔的光芒缓慢流淌。

他伸出手去，很轻地抚摸了一下梅如晦的脸颊，终于，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关好了房门。

钱扇儿正在门外等着他。

见到她，陆振宇笑了一下：“你怎么还在这儿？

你娘亲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我也给了你娘亲银两了。”

“公子，我是来对你说一些很重要的话的。”钱扇儿一脸的认真。

“跟我说一些很重要的话？

你说吧，究竟是什么。”陆振宇一边说一边动身下楼。

钱扇儿跟在他的身后，道：“那公子，你可千万不要觉得我是在笑话你，或者是在开你的玩笑。

我是很认真的。”

陆振宇忍不住笑了。

他在楼梯最下面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去看向她：“你说这个话，反倒叫我觉得很奇怪了。

你究竟是要对我说什么？”

钱扇儿皱起了眉头，盯着陆振宇。

由于她站的位置比较高，所以她看向他时，是微微垂着眼睛的。

钱扇儿很认真地说道：“公子，我觉得，要不你就娶了我吧。

我做小的，我做填房，那没有关系。”

陆振宇愣了一下，继而笑了笑：“这位姑娘，你说什么傻话？

我已经有妻子了。”

“所以我才说是小的，是填房啊！”钱扇儿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

“不是，你误会了，”陆振宇拉着她的手腕，“我不是那样三妻四妾的人，我需要对娘子负责。

我已经保证过，这辈子我都会对她一个人好。”

钱扇儿看着他有一瞬。

陆振宇叹息：“是因为我今天拥抱了你一下吗？

要是因为那件事情，那么我道歉。

我不是有意的。

我能时候太高兴了。”

而且，他也没有想到，像是钱扇儿这样的姑娘家会是一个如此保守的。

仅仅是被抱了一下就要以身相许，甚至不惜做小的，做填房吗？

这实实在在出乎了陆振宇的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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