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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女人苍白如纸，没有表情，也没有任何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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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错刀坐在床沿声泪俱下，而鬼见愁也跪在床前泪流满脸。

此情此景若是被知晓他们两个身份的人瞧见了，不定会吓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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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鬼见愁深吸了一口气，“她已经不会醒来了，你放手吧。”&1t;/p>

金错刀闻言，恶狠狠地扭头过来看他：“你说什么不会醒了？

你少在这里给我胡说八道！

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就是为了今天！

要不是因为她，我怎么可能会为契丹人卖命！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她！”&1t;/p>

“所以她已经不在了，你可以开始做你喜欢的事情了。”鬼见愁擦掉了脸上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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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金错刀恨恨地咬牙，松开床上的女人转向鬼见愁，眼底喷射出来仿佛是要吃人的火焰。

而鬼见愁并未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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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口说道：“你知道不可能有结果。

你只是在维持着你的一个痴念，没有多少的可能，可那个痴念就是在你的心里落地生根了，你想要为她做点什么，尽管你也很清楚有些事情你就是没有办法做到……”&1t;/p>

金错刀盯着他有一瞬，继而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语，漠然说道：“还当真是齐王妃身边的暗卫，现在说起那些大道理，倒是一套一套的。”&1t;/p>

“不是我说大道理，而是我看清楚了。”鬼见愁皱着眉头，从地上站起身来，道：“你强留着她已经太久太久了。

她这辈子没有过上多少快乐的日子，也没有什么人珍惜她，对于她来说，我这个儿子不重要，你也不重要，我那个该死的父亲也不重要，最重要的仅仅只是……解脱。

就像是现在这样。”&1t;/p>

一个原本应该丈夫温和，儿子孝顺的女人，一直遭受丈夫的毒打，儿子作为自己唯一的希望却在战乱中自己逃往并未前去寻找她。

她的这一辈子都没有什么希望。

死去对于她来说，何尝不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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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接受，”金错刀皱着眉头，“我不接受，我等了那么多年……”&1t;/p>

鬼见愁看着他：“所以我才一直都很痛恨你，痛恨你那些所谓的坚持，一定要我在短短的时间里学会怎么使用刀剑，要是我做不到，你就会惩罚我。

不给我吃饭，不给我睡觉。”&1t;/p>

金错刀一愣，转头看向鬼见愁，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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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见愁深吸了一口气，道：“你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教会了我很多的东西，但我还是很恨你。

原本在现在，我应该挥刀杀了你，但是现在有些事情不一样了。”&1t;/p>

过去，鬼见愁以为金错刀不过是为了钱财，为了声名而卖命，那些都让他深恶痛绝。

在他的身上，鬼见愁没有看见过任何的人情滋味。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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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现，金错刀做那一切都是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他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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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鬼见愁有些惊讶，在这之间，他忽然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继续对金错刀维持原来的仇恨。

这反而是让他记起了当初与6司观有过的一场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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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他已经杀了很多的人，许多跟他一起杀人的都觉得自己双手染满了鲜血，最后纷纷想要退隐江湖。

6司观并不反对，准许了所有人的要求，而鬼检出作为那一个从未表露过任何退隐意图的人，引起了6司观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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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司观问他：“倒是奇怪，怎么从未见你说要走过？

你杀的人是最多的。”&1t;/p>

“我已经没有地方去了，上苍只有杀人这一条路给我。”鬼见愁神情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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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上苍给了你这样的一条路，而是你自己给的。”6司观反背着双手看他，一样淡漠的神情，但是眼睛却是明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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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鬼见愁有些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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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司观笑道：“你自己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众生皆苦，这是佛教的说辞，虽然并不相信佛教的东西，但是这句话说得倒是不错。

几乎所有人的生活都是辛苦的，很辛苦，有些事情不得不要去做。”&1t;/p>

鬼见愁陷入了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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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司观继续说道：“但是你做某些事情，不是要深陷进去，而是要与这件事情达成某些协议。

你在这之间宽恕你自己，也宽恕这个天下。”&1t;/p>

是那样的一句话，“宽恕你自己，也宽恕这个天下”，一直以来都在鬼见愁的脑海中盘回，最终在现在，直接地影响了他的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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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见愁看这面前的金错刀，忽然之间感觉，他就像是那些年杀人无数，而已经十分麻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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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手吧，不要再拉着她了。”鬼见愁淡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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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错刀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看着他。

而又停顿了很久，鬼见愁才闭上眼睛，继续说了一句：“放手吧，师父。”&1t;/p>

听见他在最后说起的那两个字，“师父”，金错刀微微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看向了鬼见愁，动了动嘴唇：“你说……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1t;/p>

鬼见愁睁开了眼睛，眼睛是明亮的：“我说师父。”&1t;/p>

金错刀仿佛是受到了什么暴击，看向鬼见愁时整个人都是颤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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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鬼见愁之间的师徒关系已经有很多年，他教给鬼见愁的的确都是顶级的杀人技巧，而鬼见愁却一直以来都痛恨着他这个师父。

鬼见愁从未承认过他是自己的师父，不叫他，也从未肯轻易使用他教的那些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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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错刀说自己心里不失望那都是假的。

他也希望自己后继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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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当鬼见愁叫出他这一声师父的时候，他在恍然之间忽然顿悟，或许他要来找鬼见愁，并非仅仅是为了星骓。

也是因为他一直挂念着鬼见愁，挂念着自己的唯一的徒儿，金鹧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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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我师父。”金错刀看向鬼见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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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确是我的师父，”鬼见愁微微皱着眉头，“过去不肯承认，是因为心里还有一道坎没有过去。

现在我明白了很多的事情，也想通了很多的事情。”&1t;/p>

“是因为齐王府的那些人？”金错刀的嗓音柔和了下来，“因为那些你的朋友？”&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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