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两人来到三栋 302，安全门紧闭着，林天敲了敲，里面传来一声‘来啦’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林天和寒雪衣双双松了口气，这是个小女孩的声音，应该是张可爱了。

果然，几秒钟后门被打开，张可爱的身影出现在安全门后，“大哥哥和大姐姐，你们怎么来了？”

林天差不多满十三岁了，而张可爱只有三四岁，在她眼中，林天的确可以算的上大哥哥了。

“我来看看你啊”

林天尽量让自己不把眼前的小女孩和古墓中那个小女孩联系起来，现在看来，古墓中那个小女孩肯定是一只鬼变的了，真后悔当初没立刻杀了她。

林天说话的时候，张可爱已经打开了安全门，小声说道：“爷爷在睡觉。”

三四岁的小女孩，不仅能像大人一样说话还能隐晦地提醒客人不要吵，林天不由得对这个小女孩刮目相看，要知道古墓中那个鬼不算，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她还胆小地躲在她爷爷的身后，只敢露出一个小脑袋。

果然，走进去的后林天看到一个老人靠在沙发上，正在熟睡，电视机的声音很小，在放动画片，林天惊奇地发现居然是很少有小孩愿意看的《小虎还乡》。

只不过看到老人的样子，林天突然有些伤感，当初在墓地看到这个老人的时候，他的头发看起来还只是半白，现在却已经接近全白了，最重要的是这个老人似乎已经油尽灯枯了，随时都可能去世。

想到老人去世，张可爱连最后一个疼爱她的亲人都没有了，林天不禁更加伤感。

确认张可爱安全而古墓中那个张可爱是鬼变的后，再见她的爷爷又在睡觉，林天打算走了，正好此时张可爱正在饮水机前倒水，林天忙走过去，接下了张可爱手中的杯子：“可爱，我和大姐姐就来看看你，现在我们就走了啊。”

林天说话的声音很小，但老人睡得似乎不熟，恍惚地睁开了眼，看到客厅里有两人人影，模糊的双眼立刻睁大，见是林天和寒雪衣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艰难地支撑着从沙发上想要站起来，张可爱见状，连忙一路小跑过去扶住了老人。

“两位怎么来了？”

看到老人醒来，林天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张爷爷，我和姐姐过来看看可爱。”

“嗯”

，张解放说话似乎比较吃力，“来了就不要这么客气，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两位莫怪。”

“不会不会”

，林天连忙摆手，也过去扶住了老人，而寒雪衣早已经在另一边扶住了他。

看到张解放走路都有些不稳，林天确定这个老人是真的油尽灯枯了，两次见面不超过一个月，他却老的这么快。

张解放心里叹息一声，他何尝不知道自己已经油尽灯枯了？

以前只是靠着一口气支撑着，相信法律会给儿子的死一个交代，但当真的听说谋害儿子的嫌疑人已经死了，他那口气突然间就没有了，身体也迅速老态下来。

张解放没有推迟，在两人的扶持下，再次慢慢地坐回了沙发，“姑娘，林天这个孩子有你们家照顾，的确是他的福气。”

“这是我应该做的”

，寒雪衣并没有打算说自己在见到林天之前其实已经没有了家。

“唉”

，老人一声叹息，脸上露出慈祥的神色，看向已经将电视关掉靠在了自己怀里的张可爱，伤感说道：“我知道自己日子不多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可爱。”

“爷爷”

，张可爱一声叫唤，林天能感觉到她话语中的不舍。

“嗯”

，张解放的下巴在小女孩柔顺的头发上轻轻磨蹭了几下，随后说道：“可爱，爷爷送你去外婆那里好不好？”

“不要”

，张可爱突然回身把老人的脖子抱住，“我要和爷爷在一起。”

林天的眼眶红了起来，寒雪衣同样如此。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半晌，老人开始小声抽泣，但似乎气力不支，抽泣得很艰难。

寒雪衣别过了头，实在不忍心看这样的场景，她比林天看得更加清楚，也许这个老人连今晚都活不过，神医圣手也无力回天。

这是命，人力不可改。

许久，老人似乎好转了一些，拍了拍张可爱的背，说道：“可爱，你在家里陪陪哥哥姐姐，我去买点菜回来。”

“我去吧”

，林天急忙起身，张解放行动不便，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让他下楼？

“我也去”

，出乎意料的是，张可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走过来拉住了林天的手。

“也好”

，张解放点了点头，说道：“可爱，你带哥哥去买菜，我和这个大姐姐说点事。”

林天看向了张解放，随即明白他可能意识到自己活不过今晚了，这想让寒雪衣带话，可是他自己为什么不打电话？

林天知道张可爱的妈妈和外婆都在世，只不过因为张可以去世后两边没了来往。

看了几秒，林天就牵着张可爱走出了门，老人可能是觉得他也是个小孩子，有些话不想让自己听见。

门被关上，张解放浑浊的目光看向了寒雪衣，半晌后才犹豫道：“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

“老人家但说无妨”

，其实寒雪衣心中隐隐猜到张解放要说什么了，只不过她五年后和林天要离开，到时候张可爱只有八九岁，他们走了，还是没人照顾她。

而且，张可爱是凡人，即使想把她带到东胜也带不去，因为要启动传送阵，体内就必须有真气，而张可爱体内显然没有真气。

张解放脸上出现伤感，开始自言自语说道：“可以死后，可爱的妈妈另配了人，对可爱也没有多上心，姑娘，你们家能够收养林天，家里人应该都比较善良，我走后，你们能不能照顾可爱，我实在不放心可爱去她妈妈那边受委屈。”

老人说完话，眼眶在一次红了起来，这是对命运的一种无奈，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却还有放不下的人。

寒雪衣动摇了，张可爱虽然是凡人，但是她有心法，可以传授给张可爱，五年时间，即使张可爱的资质再差也能修炼出一点真气。

“姑娘，不方便吗？”

老人的脸上出现失望，但更多的是绝望，张可爱的妈妈对她不管不问，虽然外婆还偶尔打来电话，但是她外婆也活不了几年，送到那边，几年后还是会受到委屈甚至欺负。

想到自己走后，张可爱可能受到委屈，老人不禁流下了更多的泪水，这一刻，他绝望，但将死之人又改变不了任何。

“不是”

，寒雪衣急忙着急解释，“老人家，我可以照顾可爱，只不过五年后我和小天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永远也回不来。”

听到寒雪衣的话，张解放仿佛一个即将溺亡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浑浊的眼中不再那么死灰，出现了一抹生命的亮光。

“很远的地方？”

“嗯！

可能永远也回不来。”

寒雪衣决定了，就算回去受到惩罚，她也要带走张可爱，她实在不忍心拒绝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垂死时的愿望，宗门功法不能外传的规矩她会遵守，可不会一味地墨守成规信李莲青知道事情的原委后不会怪罪她，至于宗门惩罚，她愿意承受。

老人说张可爱的妈妈对张可爱没有多上心肯定是委婉的说法，也许那个妈妈现在对待张可爱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寒雪衣想象不出来天底下有这样一个无情的母亲。

现在真出现了，她不忍心看到张可爱一个三四岁的小女孩受到委屈，她能照顾好林天，同样可以照顾好张可爱。

“永远回不来吗？”

老人的眼中有些迷茫，也许在想象世界上哪个地方让张可爱去了之后永远也回不来，“姑娘，我已经快死了，有秘密也会带进土里，你能跟我说说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吗？”

……楼道里，林天全身毛骨悚然，手中已经幻化出了一把真气之剑，剑尖直指着几步之外的张可爱：“你到底是人是鬼？”

由不得林天不害怕，此时的张可爱居然抱着一面镜子，和古墓中的那个张可爱一模一样，而且她怀中的镜子是突然出现的，这到底是人是鬼，真正的张可爱去哪了？

难道老人突然衰老是眼前的张可爱害的？

“大哥哥，我是可爱”

，张可爱的目光中没有害怕，说完后就低头看向了手中的镜子，此时那乌黑如同九幽之眼的一面，忽然像一阵波纹一样闪动，下一刻，张解放和寒雪衣在客厅中交谈的场景出现在了镜子之上。

看到寒雪衣又出现在镜子里，林天怒目圆睁，几乎是在寒雪衣的身影出现在镜子中的同时就大喝道：“你把我姐姐怎么了？

快放她出来，不然我就立刻杀了你。”

“大姐姐在屋里，不在镜子里”

，张可爱摇了摇头，目光没有离开镜子，一滴眼泪从她眼里掉落，落到镜子上后被成一团小白雾。

看到张可爱流泪，林天的心软了下来，不过眼前的张可爱很可能是只鬼，他不敢完全相信，当即向三楼跑去，不一会耳朵贴在了302的门上，听到里面传来寒雪衣的声音，这才重重松了口气。

之前他们站立的地方是二楼和三楼楼梯拐弯的地方，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张可爱，怕屋里的人听到声音，林天稍稍靠近了些，但手中的真气之剑并没有收起来，只是剑尖没有再对着张可爱。

“你真的是张可爱？

古墓里的张可爱也是你？”

“嗯，我就是可爱，古墓里的可爱也是我。”

张可爱抬头看向林天，眼眶早已经被泪水覆盖，每一滴眼泪从她脸颊上滑落，都会落到手中的镜子上，而这些眼泪无一例外都会在顷刻间蒸发，好像这面镜子非常烫一样。

看到张可爱楚楚可怜的模样，林天的心疼了一下，慢慢地真气之剑化为天地精气消失，语气柔和了下来，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

，出乎意料的是张可爱摇了摇头，用不知道来回应了林天的话，：“大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

“帮你什么？”

林天虽然还有万千问题不明白，但张可爱向他求助，他还是把这些疑问暂时压到了脑后。

张可爱眼中的泪水不再是一滴滴掉落，而是成了两行泪流，林天看到心里一阵阵心疼，“我爷爷马上就要走了，你能不能输送一点真气到我爷爷身体里，让他撑到晚上十二点，让我爸爸来接他？”

林天刚刚因为可怜张可爱而放低戒备的心突然间再次紧绷起来，数个问题从心底升起：张可爱是怎么知道真气这种东西的？

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有真气的？

难道她知道了自己是修真者？

她到底是什么人？

……“大哥哥，你能帮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