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演戏
其实李茂来拜访嬴臻是假,来试探沉鸢还差不多,所以在和嬴臻聊了几句官场话意思意思之后,便切入了正题。
“听说公子未过门的妻子病故了?
还真是……”可惜二字压在李茂的嘴里还没说出来,便听到了嬴臻疑惑的话语。
“不知是谁空穴来风?”嬴臻的目光显得有些幽深,让在场的人意味不明,“在下的未婚妻确实生了场病,不过如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沉鸢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她不敢看嬴臻,哪怕是连一点细微的动作也不敢有,她不知道嬴臻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李茂看了看端坐在一旁的沉鸢,嘴角噙了一丝笑意,“那真是——可喜可贺了,不然红颜薄命岂不可惜?
不知她如今身在何处?
公子别误会,本太子只是好奇这‘天下第一姿’的美名,并无他意。”
嬴臻温和的笑了笑,眼神中满是柔情,“如今在下的母亲和妹妹同她一起住在老宅,只是她身子还未曾痊愈,恐怕不方便见贵客。”
沉鸢皱了皱眉头,一开始她以为嬴臻知道自己还活着。
可现在,沉鸢却觉得公子口中的‘未婚妻’另有其人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
确实是住在老宅?”李茂也疑惑了,难不成司空晴是胡诌的?
要真的是弄错了,那这件事可就不好收场了。
嬴臻微微一笑,并不因为李茂话里的无礼而感到任何不悦,“怎么,太子是不信在下的话?”
李茂哂笑一下,“哪里哪里,只是之前听说公子因为顾小姐似乎与襄城公主闹了些不愉快,而今想来,大概是他们以讹传讹,不足信,不足信,哈哈。”
“这位是鄙国新任太师陶黎,之前也曾在贵国待过一段时日。
陶大人对公子可是敬佩的很,是吧?”李茂不知道说什么可以缓和这尴尬的气氛,便将沉鸢给推出去了。
沉鸢被李茂这么一点名,只好将自己的目光投向嬴臻,她以为嬴臻还会像刚才那样不在意她的,没想到嬴臻却是将一双带着盈盈笑意的眼眸转向了沉鸢,那眼神触动了沉鸢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陶大人?
久违了,”他说的很平静,也很客套,仿佛他的内心没有任何波澜,没有任何的情绪,“舍妹对你想念的紧。”
沉鸢也回了一个笑容,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虽然她出事怪不得公子,可是公子对她就没有一点的不舍吗?
如今听他这话,分明是知道自己还活着,知道他眼前的陶黎就是顾沉鸢。
她以为他至少会有些情绪波动的,没想到见面会这样的平静,好像她受的那么多苦难,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怎么,太师与赢小姐之间……”李茂来了兴致,就算陶黎不是顾沉鸢,但倘若抓住他什么把柄,将来对自己也没什么坏处,李茂如是想。
“老夫人和二小姐如今可还好?”沉鸢接了嬴臻的话,神态很是坦荡,“当时我不辞而别怕是让她们伤神了。”沉鸢想起那天在华州城遇到嬴夫人和嬴琬的时候,老夫人还在惋惜苦命的她。
“听说陶大人已经成婚了?”嬴臻不答反问,也不知道他这么混淆视听究竟想做什么。
一番话下来,沉鸢就已经明白了,他虽然知道自己还活着,并且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但是他并不打算挑明这件事,而是选择配合沉鸢,公子他一定还会寻机会与自己接触吧。
沉鸢如是想,“是啊,没能让公子和老夫人、二小姐喝上一杯喜酒,实在是我的不是。
改日我再登门向老夫人赔罪吧。”
正说着,那边忽然有人来报,说是院子里的戏台已经搭建好了,可以让宾客移步过去听戏。
李茂虽然对戏曲没什么兴趣,但架不住那乞丐的请求,便只好带着他一同过去了,毕竟戏要做足的,所以他只能万事都顺着乞丐的心思。
沉鸢也起了身,正准备默默的跟李茂他们一起过去,却没想到嬴臻一个快步上前拉住了她的衣袖。
低声道:“过来。”
李茂他们在前面走,估计也没注意沉鸢他们的动静,嬴臻将沉鸢带到回廊的一边,“你——还好吗?”
“吃好,睡好,一切都好。”沉鸢没有看向他,她忽然觉得自己也很奇怪,公子不搭理自己,她会难过,公子忽然关心起自己来,她又倔强赌气不愿给他好脸色。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些。”虽然嬴臻收到确切来信,说沉鸢还活着,可是他一直不敢相信。
从前他总是犹豫不决,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想好好对眼前的人,却又怕到头来不能与她相守,让她徒有悲伤。
所以他对她也总是时好时坏,不光沉鸢看不清,连他自己有时候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而今沉鸢回来了,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加让人惊喜的呢?
周聿修说过他身上的毒并非不能解,所以他又燃起了希望,他不愿意再放手了,哪怕和沉鸢在一起的日子只剩下一天、一个时辰,他也要好好守着她。
“拜公子所赐,从前的顾沉鸢已经死了。”她不是不怨他的,那个时候,她满心满意的等待着他,可是他呢?
表面谦和有礼,实际上却还是利用了她,害的她一无所有。
“不是你想的那样……”
“公子,”沉鸢抬起头望着他,显得那样凄楚,那样柔弱,“如果公子临走前告诉我襄城公主会对我发难,我还会落得如此地步吗?
我不相信,如果没有公子的同意,襄城能拿住我。
也许公子只是同意她将我关起来,然后伪造书信与我祖父往来,借此挑拨西华君臣,可公子难道就没想过这一切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我祖父,他,他已经……”
沉鸢有些哽咽,但她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害怕了,从前我以为我自己在闺阁女子当中算是个中翘楚,可如今我才发现,我那么天真,那么笨,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还不自知。
公子是这样的,襄城公主是这样的,就连瑾熹,涎玉,哪一个不是瞒了我骗了我利用我伤害了我?
毓秀,钟灵,祖父,从前爱我关心我的人都一个个离我而去,如今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这样的情况下,公子觉得我会好吗?”
“对不起……”
“公子无需对我说这个,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一声对不起,于我而言,没有一点的用处。
我可以理解你的立场,你的目的,我可以不怪你,但,我做不到一点都不怨你。”沉鸢的眼神无比的凌厉,她已经与从前不一样了,与其说她是不敢轻易相信别人,倒不如说是她害怕毫无保留的信任会让自己,让在乎的人再一次万劫不复。
她不能再害了公子,她宁愿公子远远的离开她,尽管那样她会难过,可有时候不拥有是比失去更好的选择。
“我命人去救过顾丞相,只是他不愿意背负罪名,宁死不逃……此事确实是我始料未及,我……”
“公子,”沉鸢忽然笑了一下,恍然间好像他们还是初初见面的时候,那般纯粹美好,“如果不是因为这些身份,立场的不同,你……会真心对我吗?”
“会。”嬴臻没有犹豫的回答了这个问题,他对沉鸢确实亏欠了太多,以至于他想弥补,却不知道从何处着手。
他想告诉她,他并没有因为身份立场的不同就不真心对她,可是他说不出口,只能任由沉鸢误会。
“那公子可愿意与我站在同一立场做事?”沉鸢那晶亮的眸子宛若天上璀璨的星子,虽然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她的眼神却还是透露着纯真,让人不忍拒绝她的要求。
而他,本就不愿意拒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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