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惊逢
“我们是祁王府的家眷,冒昧前来求见刘先生。”沉鸢很是礼貌的介绍了一下身份,并不因为对方是个孩童就有所怠慢。
“祁王府?”女童摸了摸脑袋,眼珠子滴溜一转,“不认识,我师父不见,走吧。”
“你还没进去通报呢,怎么知道你师父不见我们?”书瑶急了,什么时候刘不羁多了这么个孩子跟着了。
女娃娃扑通一声坐到了屋前的泥墩子上,嘟着嘴不满道:“我不见就不见。”
久闻刘不羁脾气怪异,没想到他的徒弟也是这般性格乖张,不知道周聿修怎么跟他们相处的下去的。
“师父倒是为何不让见呢?”沉鸢笑着往前走了两步,半蹲在女童身前。
书瑶见沉鸢这般模样,心里有些奇怪,何必跟个孩子这么认真呢。
姑娘晃着两条短腿,就是不肯话。
沉鸢轻轻一笑,“你师父可是不在家?
所以你才极力拦着。”
她咦了一声,乌黑的眼珠子盯着沉鸢,“你怎么知道?”
沉鸢侧身看了看院门,道:“方才见院门虚掩着,想必刘先生已经出门去了吧。”
女娃娃歪着脑袋打量沉鸢,她见沉鸢这般耐心的跟自己话,便也不那么任性了,“那你找我师父有什么要紧事么?
若是求医问药就算了,我没这本事帮你们,若是旁的,不妨与我听听看。”
“我们还真不是求医问药的,是来问人的。”书瑶见姑娘松了口,便也蹲到她跟前,若是不细看,还觉得是夫妻两个在逗弄孩童呢。
“问人?”
“是呀,你是不是有个师兄?”
女娃娃从泥墩上跳了下来,仰着头稚声稚气的道:“我有两个师兄呢,你问哪个?”
“就是不会话,戴面具那个,他现在在哪里你知道吗?”书瑶越越激动,不过是打听个消息,也能让她兴奋成这样,沉鸢不由失笑。
“哑巴师兄呀,我不知道,前段时间就走了,还没回来呢。”
“走了?
去哪儿了?”
“给人看病去了啊,你们不是不求医问药嘛,找他干嘛?”丫头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生怕她们两个有所图谋似的。
沉鸢一阵奇怪,自己都来启彦这么久了,没道理周聿修还没回来,难不成是给别的人瞧去了?
书瑶听了有些失望,她叹了口气,“大人们都不在,就留你一个人在这里,也不怕坏人拐走你啊?”
丫头神气凛凛的看着姜书瑶,然后后退几步,手往嘴边一放,吹了声口哨,不多时屋后就游来了几条青皮蛇,滋滋的吐着信子。
姜书瑶连忙凑到沉鸢身边,那场景着实有些让人瘆得慌。
沉鸢虽然早就知道刘不羁能通异族,掌控鸟兽,却没想到他身边的丫头也能学的这般本事,怪不得敢留她一人在此,量谁见了这场景都挪不动步子了。
丫头见她们面露惧色,这才得意的收了手,然后拍拍屁股上的尘土,“问完了就走吧,我还没睡够呢。”
“等一等,”沉鸢叫住了准备进屋的丫头,然后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一封信笺递给她,并嘱咐道:“那可否请帮我将这个转交给你那位师兄。”
丫头好奇的掂量了一下,“这是什么?”
“告诉他,他有位故人找他。”沉鸢笑了笑,然后与那丫头告辞,便和书瑶一起出来了。
“你怎么还提前准备好书信了?”
沉鸢和她并肩走着,日色倾城,透过那层层叠叠的树荫照在她们身上,仿佛日子平静祥和,没有任何烦恼。
“都似你这般豪爽,混不顾的冲过来,就一定能见到他人了?
万一见不到呢?
总要留个机会下来,也好下次过来等候消息。
这么一来二去的,大家便熟悉了,往后你再来寻他不就不唐突了。”
书瑶愣了愣神,沉鸢已经先她几步往前走了。
“倒也有道理,看来得好好琢磨这处事的学问!”
她几步上前,走到沉鸢身边,笑嘻嘻的道:“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聪明许多。”
沉鸢抿唇一笑,虽然是男子装扮,却也晃了一下书瑶的眼睛,书瑶欢快的挽着沉鸢的胳膊,亲热的道:“我家相公可真美,都快让我移不开眼了呢!”
“你一个姑娘家,如此话也不害羞。”沉鸢打趣道。
书瑶满不在乎的:“姑娘家怎么了,姑娘家也要勇敢的跟心爱的人吐露心声,我就是爱我的相公。”完她笑的更加欢快了,好像真的嫁了个如意郎君一般乐不可支。
书瑶见到沉鸢眼角处不经意露出的疤痕,她的笑容忽然收敛了几分,语气里带了些淡淡遗憾的道:“若不是你眼角的伤痕,恐怕扮作女装的你,一定更加美艳了。”
沉鸢抬手摸了摸右眼角处,眼神有些闪烁,叹了口气方道:“这是上天的恩赐。”
如果不是她命大,也许就不是留下伤痕这么简单了,毕竟她也从未想过自己从那么高的山崖上跳下来,还能这样康健的活着。
虽然跳的时候她是那般苦恨决绝,可她并不敢想她还能偷生一回。
“你这伤是怎么来的?”
“从前和姐姐一起玩,不心磕到假山上的,从此便再没好过。”
书瑶替她惋惜了一阵,“你还我风风火火的,看样子你以前也是个闹腾的性子嘛,怪不得如今这么沉稳。”
沉鸢浅笑着没有答话,如今想想,总觉得那些人和事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
大概去年是沉鸢这一生当中过得最漫长的年岁,每一天都在期待和惊讶中度过,一件又一件事情像一张弥天大网,层层束缚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想要逃离。
回到了祁王府后,沉鸢就立刻找来了秋棠,想让秋棠替她打探打探嬴夫人和嬴琬为何会出现在华州。
秋棠也有点吃惊,之前听她们两个人被丰夏国的探子掳走,这才由此引了御景和丰夏的争端,挑起了战事,而今这两个人却好端端的在启彦国都城游玩,确实让人有些奇怪。
“姐,如今人手不够,许多事要我们自己去打探,想来要知道具体的情况还需要一阵子。”之前在御景国建立的联系网几乎都已经被襄城公主摧毁了,启彦这边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做事,秋棠想帮助沉鸢在启彦立足,确实要花费一番心思了。
“赵管事呢?”
秋棠摇摇头,有些愤恨的道:“若不是他,相爷也不会……”
“什么意思?”沉鸢一直没明白祖父为何会被下狱,听棠姨这意思,似乎这赵忠很是可疑了。
“姐可还记得当年襄城派人捉拿赵管事几个,他们编造谣言,散布宓夫人的恶语?”秋棠见沉鸢点点头,继续道:“后来赵忠被关了几天后又被释放了,当时怪我没察觉,没成想他竟然已经被襄城收买了。
在我们同相爷联系的时候,暗做手脚,伪造信件,这才让人抓住相爷的罪证。
这赵忠本是家生家养的,连相爷也没料到他会被人收买了去。”
沉鸢一言不的听着,要不难过那肯定是假的,如今听到这些,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怨恨谁了。
“是啊,人心叵测,又有谁能真的看得透呢?
不知襄城这般对付我,是不是因为她从赵管事那里得知公子和祖父之间有事瞒着她,让她得知了公子的心思……”
“那个女人的心思谁能看得透,棠姨只希望姐受的这些苦不是出自于公子之手。
罢了,不谈这些了。
如今,我们初来乍到,不熟识的人根本不敢重用。
而且我们有些事,恐怕瞒不过祁王妃。”秋棠压低了声音道。
沉鸢点点头,她并不认为祁王妃会真的放心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做自己的妹夫,虽然祁王妃面上还是很和善的,但是暗地里未必就没有派人调查过自己。
只是眼下沉鸢也顾不得那么多琐事,况且她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即便祁王妃调查出什么来,她也无所畏惧。
“我们既然是来寻爹爹的,自然需要些人手,过几天祁王会回来,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在他跟前做事,那样一来就会方便的多。”
秋棠看着自家姐这般谋划,不免陷入沉思,随后又轻声道:“姐毕竟是姑娘家,如整日里同男子混于一处……”
“棠姨你放心,我知道分寸。”沉鸢知道棠姨担心什么,如果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不定会被启彦的人当做奸细给处置了,所以她自然会万事心。
想当年,她还司空晴太过张扬,如今来看,从前的自己又何尝不是,不过自己没有觉得自己锋芒太过罢了。
现下得以重生,她不能再那般天真了。
祁王,会是她的突破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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