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出事
她的目光瞬间集聚在帕子上绣着的那块精致的璞玉上。
沉鸢的思绪不禁飘到了从前在家的光景中……
“小姐,为什么你给毓秀的手帕子绣了一块美玉,却给我绣了个铃铛呀?”钟灵一副委屈相,眼巴巴的瞅着毓秀手里的帕子,小嘴一噘,煞是可爱。
“铃铛多好,寓意吉祥,小姐偏心你呢,你还不乐意!”毓秀在一旁打趣道。
沉鸢莞尔,点了点钟灵的小脑袋,道:“钟灵毓秀,取谐音‘铃’和‘玉’,不正是你二人?
况且毓秀本就机谨,做事懂得分寸,像块雕工精良的美玉。
而你呢,活泼开朗,笑起来声音清脆,可不是银铃一样嘛!”
“原来是这样呢!
那灵儿就喜欢了……”
……
沉鸢一双握着帕子的手握得紧了又紧,心里头似有一根弦倏得断了。
这,是毓秀的帕子……
毓秀,你果然是出事了!
难怪好一阵子见不到你,难怪每次瑾熹总是用各种理由来搪塞,你真的只是生病吗?
不,不会的,姐姐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想到温陵说的那些有关瑾熹的闲话,沉鸢对瑾熹的感觉好像有些动摇了。
从小她们三人是一起长大的,尽管后来沉鸢把毓秀给了瑾熹,可是那情分还是在的,如今获悉她出了事,沉鸢只觉得一阵心疼与不可置信。
姐姐,你还好吗?
是不是毓秀早就出事了,只是你瞒着没有告诉我?
你是怕我伤心,还是另有缘由?
她始终不愿意相信毓秀出事是瑾熹的缘故,她还想着会不会是别人要害瑾熹,毓秀替她挡了灾难而已。
那么今日的帕子,又是谁送来的呢?
送帕的目的是告诉自己毓秀出事了,还是……她觉得好乱,这府里与宫里怎么都一样的不平静?
沉鸢忽然觉得这悠悠的寒夜闪着嗜血的光芒,那一些谜团似乎要将她吞没一样。
她要亲自进宫去确认,不管怎样,她在乎的人,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离开她。
不管瑾熹为何隐瞒,她都要问个清楚明白,尽管她隐隐感觉到了什么,可是她不敢往下想了……
然而世事难料,沉鸢并没能如期如愿的进宫见瑾熹,因为御景国皇帝病了。
皇帝的这场病来的毫无预兆,宫里急坏了,自然,这急坏了的一群人当中,并不包括宓夫人。
因为,沉鸢此刻手里掂量着的,便是夫人的邀请函。
很好,这是第一次收到宓夫人的信函。
寥寥几笔,正像是夫人平日里的样子,清冷孤傲,不可一世。
“小姐?
我们要赴约吗?”钟灵试探性的问道,她不喜欢宓夫人,没有缘由的不喜欢。
沉鸢眼中漾着轻柔的光芒,红唇轻启:“去也无妨。”
就这样,一顶乌红的轿子,从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将沉鸢送进了宫墙。
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过奢香殿的冷清,一个宠妃的住所,应该奢华无比才是,然而它却还不如瑾熹的菁鸾殿。
不过料想在夏日里处于这样的宫宇中,应该会觉得甚是清凉惬意。
碧树花荫下,立着那位厌世的宓夫人。
她手里拈着一朵纯白的梅花若有所思,这样的模样与这金粉堆砌的宫墙有些格格不入,似乎也只有宓夫人能这样特立独行,连皇帝病了这样的大事都可以不去理会,而是径自在墙角下赏花。
“顾沉鸢见过夫人。”沉鸢轻轻委身作揖,玉鞋被裙角婉柔的涟漪掩盖住。
“这花好看吗?”夫人没有理会沉鸢的请安,而是似问非问的凝视着手里的花。
自从上次玉香园的事情被皇帝知道,也因着现在的宓夫人已经不怕花香了,所以皇帝下令,命人在奢香殿植入真正的花,不允准她私下里再离开宫门,她倒也不用再去玉香园赏花了。
宓夫人拗不过皇帝,只得同意,然而她却言明只要白色的花,她说万千瑰色独慕白。
所以放眼望去,整片宫宇里摇晃着的,都是晶莹的纯白色。
“轻罗玉色系软烟,梨裳云颜淡墨痕;雅望遍野长宫里,具是此花无二人。”沉鸢似乎是毫不犹豫的,吟出了这样一首略带清愁的诗。
夫人听闻,讶异的转头看着不远处盈盈而立的女子,“雅望遍野长宫里,具是此花无二人。”她咬着这首诗的尾联,心里的苦涩也渐渐漫开。
她喜欢白色,并不因为她清冷寒傲,只是因为嬴臻曾说她身穿白纱时最似仙子。
“皇上病了,我却没有去守着,她们都说我薄情。”夫人呵呵一笑,好像在说着无关痛痒的话语,“你也觉得我薄情吗?”
沉鸢一噎,不明白她为何忽然这样喜怒难辨,是因为封后的事吗?
还是因为嬴臻……
其实宫里真正爱慕皇帝的能有谁呢?
皇帝病的蹊跷,各处宫妃忙不迭的过去侍疾,与其说是盼望着皇帝早日康复,倒不如说是为了在皇帝面前多露个脸,图个日后的荣华。
她们说宓夫人薄情,她们又何曾长情了?
可宓夫人口口追问,要自己回答她是否薄情,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如果说公子对宓夫人的态度她还不那么肯定,可宓夫人对公子……她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那种温情,世事如书,公子可谓是宓夫人那处最重彩浓墨的一笔。
“罢了,你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本宫知道你善琴,近日我新作了支舞,不如给我伴奏如何?”夫人屏退了众人,只留下沉鸢和自己两个人。
沉鸢实在捉摸不透夫人邀她前来是何意,不禁意的,她想到了上次绑架的事情,但料想夫人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加害自己。
抚琴而已,有什么难的。
举世瞩目的顾小姐才艺不凡,却独独不善歌舞。
宓夫人知道自己只能在这方面胜过沉鸢,所以她自从知道有顾沉鸢这号人物之后,便苦练舞艺。
她不想输,明明顾沉鸢的一切才应该是自己的,她为什么要向命运屈服?
可有时候,宓夫人也为自己这可笑的执着而自嘲,她不甘心又能如何,一切都无法重来。
琴声寥寥,像汩汩流动的幽泉。
宓夫人水袖一抛,那轻扬的笑意隐在长长的水袖中。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夫人轻轻的说道,有一个好长好长的故事,她要告诉沉鸢,因为这个不甘藏在心里已经很久了,这个故事给她的痛楚也太久了,为什么这样的痛不找个人来分担下呢?
反正她在众人眼中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那她为什么不能更加自私一点?
毕竟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了,自己开心就好不是吗!
沉鸢眉头轻皱,宓夫人叫什么?
这个问题她从来没好奇过,她对夫人的了解完全就是宓夫人三个字,她叫什么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听公子偶尔提起,似乎夫人的闺名叫媛儿?
不仔细的时候,沉鸢还以为是喊自己鸢儿呢!
不过既然宓夫人想说,那她便听听吧,兴许夫人也有自己的故事。
凉风皱起,雪白的梅花纷纷散落,落花茵下,清香四溢。
沉鸢的琴上偶尔有花瓣被吹拂过来,莹白的手指轻抚琴弦,将细碎的花瓣悄然拂落。
沉鸢继续弹着琴,她在等待夫人的下文。
“我叫董媛。
我娘姓董,是望山脚下的种花女。”宓夫人浅浅一笑,目光中无限依恋,没有往日一丝一毫的凌厉淡漠。
这些事仿佛很久远,又好像是昨天的事。
沉鸢闻言,一双手却微微有些颤抖,不知是不是天冷的缘故。
此刻她的脑海中有许多思绪不断翻滚,她隐约觉得,夫人要告诉她一个令她不悦的故事。
夫人说她娘在望山脚下,望山,那是西华国都锦州的山啊,夫人她,莫非是我西华人?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