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成亲(1/2)
“我给过你机会了。”良久,嬴臻才对襄城冷淡的说了这几个字。
襄城有些惊讶,“难道你不想救她了?”以她对嬴臻的了解,他敢这么说,要么就是知道顾沉鸢中毒的事之后想到了其他解救的法子,要么就是他自信可以取得解药,除了这两种可能,襄城绝对不信嬴臻会甘愿放弃顾沉鸢的性命。
当初得知魏瑾熹给顾沉鸢下毒,襄城就想过日后要以解药来威胁嬴臻答应她的条件,难不成此计失策了?
“按日子来算,她的毒如今已入肺腑,如果再不服下解药,断断活不过半年,你真的不打算救她了?”襄城面不改色,毕竟她说的是事实。
嬴臻却笑了,“诚如你所说,若她中毒了,必会派人告知。
既然没有,要么便是毒已解,要么……便是她不想因一己之命毁了天下的安定。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相信她。”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相信她……
襄城闻言一愣,父皇曾说感情是兵家大忌,但凡成大事者皆不会感情用事,可没想到在这个同父异母的兄长身上,襄城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用兵之道。
算计而不算情,淡泊而不凉薄,或许这才是得天下人之心的上上之策。
启彦国宏丘三十七年十月二十五,襄城自刎于颉岸谷,御景帝刘璋上书求降,自此御景亡。
历时多年的纷争终于告一段落,天下一分为二,启彦占领天下二十三州,西华只占七州,世人都说下一步启彦会攻打西华,可惜战事却戛然而止了。
嬴臻回到华州后,先依照礼仪进宫复命,随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紫阳君府。
如今沉鸢随同嬴夫人她们一起在紫阳君府安定住着,所以他便直接过来找她了。
沉鸢知道公子要回来,高兴地几天都没休息好,本以为经过这些繁文缛节之后,他得下午才能回府,没成想午饭之前,公子就一身戎马装赶了回来。
一年没见,公子越发英气,眉宇之间多了一份刚毅,就是比之前黑了些也瘦了些。
“你怎么样?”嬴臻看向沉鸢,只见她比之前倒是滋润了些,眼眸里温情脉脉,目光流转满含惊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久别重逢,沉鸢总觉得自己好想抱一下公子,虽然她知道公子在战场不会有危险,可她总是悬着心,而今见他回来了,更不知该说什么好,“我一切都好,本该我先问候公子如何的。”
“一会请周聿修过来一下吧。”
“公子哪里受伤了吗?”沉鸢立刻紧张起来。
嬴臻看着她,眼神愈加温柔起来,“我无妨,先吃饭吧。”他以为沉鸢还不知道自己中毒的事,虽然他担心她,但更担忧她中毒太深,所以一时间他竟然不敢开口跟她说这件事。
沉鸢随即安了心,又点头笑道:“本以为你会在宫里用过膳才回来,所以老夫人可没有备你的午饭。”
嬴臻亲和的笑了笑,只关切的问了些老夫人她们怎么样的话,然后又特意问了沉鸢近日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襄城死后,他曾派人去找过解药,可宫里那么大,根本不知道解药藏在哪里,即便找出来,以襄城诡谲的性子,他也不敢随意叫沉鸢服用。
沉鸢先是疑惑他为何这么担心自己,然后忽而猜到他在担心自己中毒的事,也许是心情大好,沉鸢故意讶异道:“其他到还好,就是觉得渐渐身体困乏,好像……”
还没说完,嬴臻忽然拉住沉鸢的手,道:“还是先去找周聿修吧。”
沉鸢忍不住噗嗤一笑,感念他如此在意自己,声音都柔缓了几分,“公子,我逗你的,中毒的事早就发现了,怕你在战场上分心,所以一直没托人告诉你。”
“你……”嬴臻不知该说什么,没想到她现在竟然也学会戏弄自己了,他便故意不说话了,板着脸装严肃。
看她的模样不像是在哄骗他的,嬴臻方才安了心。
见他似乎不悦,沉鸢有些心虚,拿手指捏了捏嬴臻的衣袖,不敢抬头看嬴臻的眼睛,一股脑的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真是拿你没办法。”嬴臻放开她的手,自己劲直进屋了。
他是个不爱张扬的人,万一再说下去,他可怕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忍不住戏弄沉鸢,反正现在朝堂的事情都差不多了,以后有的是时间‘调教’她。
随后嬴臻把襄城说的话告诉了沉鸢,沉鸢托着腮细细回想,依稀记得自己去看瑾熹最后一面时,临别前瑾熹递给她一杯茶水,也许就是那杯茶里被动了手脚。
也难怪瑾熹在她走之前会说对不起,现在来看,那声对不起到底是为之前的错事说的,还是为了这毒?
不过斯人已逝,沉鸢也懒得追究那么多,索性自己已无大碍,过往的那些恩恩怨怨都已经不重要了。
接连几天,来紫阳君府拜访嬴臻的人不计其数。
大抵因为他功绩卓著,所以崇拜者甚多,又或者知道他是紫阳公主的孩子,在皇帝和太子这边又颇有地位,故而想过来巴结巴结。
谁知公子一反当年在御景为相的态度,对这些人全部都避而不见。
启彦帝本想赐侯位给他,让他继续为启彦朝堂效力,但嬴臻婉拒,说只求一席之地隐居山野,从此不再过问朝堂纷争。
启彦帝为了嘉奖他这么多年来为启彦的付出,便下令命人寻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山谷,给嬴臻建一座世外桃源般的山庄,赐名为呼啸山庄。
这之后,嬴臻携同沉鸢一起回西华凭吊顾正,又去临东探望了御景废帝刘璋及温陵二人。
然后他们又带着嬴老夫人和嬴琬几个一道游历名山大川,消磨去了从前诸多不顺心之事。
最终,在嬴夫人和启彦帝的几番催促下,宏丘三十八年十月十八,嬴臻同沉鸢大婚。
沉鸢着人送喜帖去给顾潇,却不料他早已是人去山空,不知踪影。
沉鸢听闻下人回禀后,淡淡的笑了笑,不再多言。
秋棠有些不忿,但当着沉鸢的面也不好说什么。
沉鸢看着她,解释道:“我想爹爹大概是回锦州了,他不愿被人知晓,我也不必再多打扰。
也许往后的日子,他会陪着祖父,陪着娘亲。”
“那小姐你呢?
他怎么就不多陪陪你?”
“因为,我有公子了呀。”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
今夕何夕,遇此良人。
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沉鸢曾幻想过许多次成婚的场景,那个时候没有经历这么多风浪,根本不能体会这句话的含义。
经过一系列的繁文缛节后,沉鸢被簇拥进新房,屋外欢声笑语不断,好像所有人都在为他们这对璧人庆贺。
可沉鸢却忽然有些惆怅起来,她隔着盖头抚摸着自己眉角的伤痕,如果这里没有受伤该多好。
晚上,嬴臻被众人围聚着来到洞房,大家都想看看这天下第一姿的顾沉鸢变成新娘会如何明艳动人。
可嬴臻却让人将闹洞房的人都拒之门外,那些人知道嬴臻素来脾性好,便不依不饶的,都赖着不走,嬴臻只好半掩着门道:“莫言,这些人要是不走的话,前院的赏钱红包就全归庄里的人了,对了,皇上还赐了三斗金盏盛碧色玉石……”他故意顿了顿才道:“去晚了可就没了。”
话一说完,那些人就顾不得闹洞房了,连忙赶去前院抢皇帝赠送的玉石珠宝去。
看他们都走了,莫言一模脑袋纳闷道:“玉石不在前院啊。”
嬴臻笑了笑,才向莫言道:“我只是想嘱咐你,用旁的物事打赏都无妨,不过御赐之物当要妥善保管。
且由他们折腾去吧,要是再过来……”
“找朱松领板子去!”莫言故意高声回嘴,然后一溜烟跑了。
屋外彻底安静了,原本偷笑着的沉鸢,心一下子提了上来。
她听到嬴臻轻缓而有力的脚步声渐渐逼近,最后一双墨玉色靴子停在她裙畔。
“偷笑?”他戏谑道。
沉鸢有些脸红,她还来不及说什么,盖头便被揭下,她忍不住侧了侧身子,不想让他看到脸上的缺陷。
嬴臻坐到她身侧,知道她在想什么。
其实他看重的从来都不是容貌,这么长的相处,他知道沉鸢的机敏睿智,善良豁达。
沉鸢的心性同他极为相似,有时候不用过多解释,她都能理解自己,这样的相处很难得也很让他享受。
这世上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得到这样的良人相守,于沉鸢,于嬴臻而言,对方都是可遇而不可求。
嬴臻让沉鸢闭上眼睛,沉鸢有些羞涩,又有些局促,她低着头闭上眼睛……
嬴臻起身,过了会也不知拿了什么,在沉鸢眉角处轻轻描绘起来。
“我知道你觉得容貌受损是平生一大遗憾事,可我觉得世上只你最美好。”顿了顿,他又郑重道:“怎样都好。”
听着这些话,沉鸢忍不住鼻子一酸,眼角滑落几滴泪水。
嬴臻看着她,想起嬴夫人曾对他说过,自己的生母从前坎坷,却在临死之前顿悟了不少,她曾说:
这个尘世上,最难被忘怀的,不是喜悦,也不是悲伤,
而是永远无法补救的遗憾。
因为,
欢笑或是忧伤,会随着时间慢慢淡去,
而遗憾,
一经想起,
便是无法割舍的、淡淡的悲凉。
紫阳公主此生有遗憾,一直到她仙去都未能弥补。
可他何其有幸,有沉鸢在身畔不离不弃?
嬴臻的笔触温柔细腻,像是在安抚沉鸢,这一刻真的等了太久,曾经那么多次的错过,让他如今更加珍惜这份来之不易。
“公子,有件事我有些好奇。”
本章未完,请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