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4章 书剑恩仇录(90)(2/2)
指着前面的一个小市镇道:“谁先到第一间屋子谁赢!”
李沅芷道:“好呀,胡子叔叔,你又输了!”
双腿微微一夹,一提缰,那白马如箭离弦,腾空窜出。
阿凡提负起驴子,发足追来。
这白马是数世一见的神驹,这一发力奔驰,直如雷轰电掣一般,他如何追赶得上?
还没追得一半路,白马已奔到市镇。
阿凡提放下驴子,呵呵大笑道:“又上了这小妮子的当。
我虽知这是匹好马,那想得到竟有这般快。”
徐天宏等见他如此武功,尽皆惊佩,一头几十斤的小驴负在背上并不为奇,奇的是他脚下竟如此神速,若非这匹宝马,寻常坐骑非给他追上不可。
穿过市镇,行不多时,蓦地里白马一阵长嘶,腾跃狂奔。
李沅芷大惊勒缰,竟然约束不住。
众人见白马发狂,都吃了一惊,散开了追赶拦截。
只见白马直向大漠中急冲,奔到几个人面前,斗然停住,李沅芷下马与他们说话。
远远望去,那些是什么人却瞧不清楚。
突然那白马又回头驰来,奔到半途,徐天宏与余鱼同认出马上之人已换了骆冰,心中大喜,忙迎上去。
双方走近,见后面是文泰来、卫春华、章进、心砚四人,最后一人白发苍苍,背负长剑,拉住了李沅芷的手在不住询问,竟是武当派前辈绵里针陆菲青。
原来那白马恋主,又有灵性,远远望见骆冰,就没命的奔去。
余鱼同抢到陆菲青跟前,双膝跪下,叫了声:“师叔!”
伏地大哭。
陆菲青伸手扶起,泪水也不禁扑簌簌的流了下来,呜咽道:“我得知你师父的噩耗之后,连日连夜赶来,途中与文四爷他们遇上,他们也正在追捕这奸贼……你放心,咱爷儿俩定要给你师父报仇!”
当下双方厮见了。
文泰来等都挂虑陈家洛的安危。
众人到市镇打尖,阿凡提去买驴子,李沅芷悄悄跟在后面。
阿凡提也不理她,自行选了一头高头健驴,身高几有原来那头没尾驴的两倍。
阿凡提把没尾驴折价让给了驴贩,笑道:“官帽害死了这笨驴,可不能让这畜生再戴了。”
把官帽摔在地下,踏得稀烂。
李沅芷等他付了银两,替他牵过驴子,笑吟吟的和他并肩而行。
阿凡提道:“我从前养了一头毛驴,那脾气真是倔得吓人。
我要它走,它偏偏站住,要它站着呢,这家伙又给你打圈儿。
有一天呀,我要它拉了车儿上磨坊去,就只这么几十步了,那知忽然说什么也不肯走啦。
越是赶,越是后退,哄也不行,打也不行,管它叫亲爷爷亲奶奶呢,也不成,你猜我怎么办?”
李沅芷知他在妙语点化,当下用心倾听,不敢嬉笑,道:“你老人家总有法子。”
阿凡提笑道:“好呀,大姑娘想女婿,什么也肯,本来叫我胡子叔叔,现今可叫‘你老人家’啦!”
李沅芷脸一红,道:“我是说你的驴子呀!”
阿凡提道:“不错,不错。
后来我一想,成啦!
我拉这笨驴转了个身,磨坊在东,我让驴子朝着西边,然后使劲的赶,它仍是一步一步的倒退,退呀退的,这可到了磨坊啦。”
李沅芷喃喃自语:“你要它往东,它偏偏往西……那么你就要它往西。”
阿凡提一竖拇指,道:“不错,就是这么办。
后来哪,我又想出了一个法儿。
我在鞭子上挂了一个胡萝卜,伸在笨驴前面。
笨驴想吃胡萝卜,不住向前走,一直走了几十里路,到了我要它去的地方,这才把胡萝卜给它吃。”
李沅芷立时领悟,笑道:“多谢你老人家指点。”
阿凡提笑道:“现下你去找你的胡萝卜吧!”
李沅芷寻思:“余师哥最想得到的,是什么东西?
刚才他见到我师父,哭成这个样子,那么对他最要紧的,莫过于杀张召重给马师伯报仇了。
这么说来,得想法子去杀张召重。”
转念一想:“张召重武艺高强,我又怎杀得了他?
就算杀了,他也只是感激我而已,不会像驴子追胡萝卜,一路追个不停。”
又想:“我小时候见到佣人的儿子玩泥娃娃,哭着要,他不肯给,我偏偏要,他死也不给。
胡子叔叔说得对,我越是对他好,他越是避开我。
以后倒不如冷冷淡淡的,等他觉得我好时,再让他来尝尝苦苦求人的滋味。
驱赶倔脾气的笨驴,就得用大胡子叔叔的法子。”
打算已定,真的对余鱼同不理不睬起来。
骆冰与徐天宏冷眼旁观,都觉奇怪。
阿凡提只是拉着大胡子微笑。
阿凡提换了脚力,行得快了数倍,一行人蹄踏黄沙,途随白马,来到白玉峰前。
那白马对狼群犹有余怖,到了进入古城的歧道处,就停步不前了。
骆冰一再驱赶,白马说什么也不肯前行一步。
袁士霄道:“狼群大队曾聚在这里,咱们循着狼粪一路寻进去吧。”
众人见到狼粪甚多,想到陈家洛的安危,都是心焦如焚。
骆冰下了白马,与文泰来共乘一骑。
曲曲折折的走了半天,忽听得脚步声响,歧路上转出四个人来,当先一人正是张召重。
徐天宏一声唿哨,连同卫春华、章进、心砚一齐散开,往四人后路抄去。
张召重斗见群雄,吃惊非小,尤其看到师兄陆菲青,登时脸色苍白,额上冷汗直冒。
余鱼同手挥金笛,便要扑上去拚命。
袁士霄左手抓住他臂膀轻轻一拉,余鱼同身不由主的退回。
袁士霄指着张召重骂道:“前几日跟你相遇,还道你是武当派的一位高手,那知竟是个无恶不作的匪类,连自己师兄也忍心害了。
爽爽快快,给我自己了断吧。”
张召重见对方至少有五人和自己功力相若,有的甚至在自己之上,以力相拚,必无幸理,当下硬起头皮,说道:“我这边只有四人,你们倚多为胜,张某死在此地,不足为耻?”
袁士霄大怒,心想:“那三人能力敌群狼,倒也都是硬手,他们四人齐上,我一人可对付不了,但有大胡子相帮,那也成了。”
哼了一声,说道:“要杀你这恶徒,也用得着倚多取胜?
你们四人一齐上来,我只和这大胡子兄弟两人接着。
你们四个家伙只要能和我们两人打个平手,就放你走路。”
张召重向阿凡提注目打量,见他面容黝黑,一丛大胡子遮住了半边脸,笑得双眼眯成了两条缝,不似身怀绝技的高人,心想:“这姓袁的确是武功惊人,远胜于我,难道这大胡子回人也厉害之极?
关东三魔中有一人相助,我或可和这姓袁的打成平手,余下两人对付这个回子,想来也行了。”
身处此境,也已不容他有何异言,便道:“那么我们就试一试,要请袁……袁大侠手下容情。”
袁士霄厉声道:“我手下是毫不容情的。”
对阿凡提道:“大胡子,在这许多新朋友面前,咱哥儿俩可别出丑了。”
阿凡提道:“我乡下佬见官,有点儿胆怯,只怕不成。”
身子一晃,也没见他抬腿动足,已下了驴子。
张召重见他身法,蓦地想起,原来就是那晚在墓地中抢他帽子的怪人,不觉心惊。
袁士霄叫道:“都上来吧。
用心打,别打主意想逃,在我老儿手下可跑不了。”
哈合台走上一步,对袁士霄道:“袁大侠于我三兄弟有救命大恩,我们万万不敢接你老人家的高招。
再说,我们跟这姓张的也是初会,并没交情,犯不上为他助拳。”
他见张召重行为卑鄙,早就老大瞧他不起,只是他此刻猝遇众敌,再要出言相损,未免有讨好对方、自图免祸之嫌,是以只说到此处为止。
三魔并排旁站,摆明了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