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射雕英雄传(122)(1/2)
欧阳克笑道:“昨晚这里有人结亲,厨中有酒有鸡,小王爷,劳你驾去取来,咱俩共饮几杯。
我叫这两个美人儿脱去衣衫,跳舞给你下酒。”
杨康笑道:“那再好没有了。”
穆念慈突然见到杨康,惊喜交集,可是他对自己竟丝毫不加理睬,早已十分着恼,待见他神情轻薄,要随同欧阳克戏侮自己,胸中更一片冰凉,只待手足一得自由,决意便自刎在这负心郎之前,正好求得解脱,从此再不知人世间愁苦事。
只见他转身到厨中取出酒菜,与欧阳克并坐饮酒。
欧阳克斟了两碗酒,递到穆、程二女口边,笑道:“先饮碗酒,以助歌舞之兴。”
二女虽气得几欲昏晕,苦于穴道遭点,酒碗触到唇边,无法转头缩避,都给他灌下了半碗酒。
杨康道:“欧阳世兄,你这身高明功夫,我真羡慕得紧,先敬你一杯,再观赏歌舞。”
欧阳克接过杨康递过来的酒碗,一饮而尽,随手解开二女穴道,双手仍按住她们背心要穴,笑道:“乖乖的听我吩咐,那就不但没苦吃,还有得你们乐的呢!”
对杨康道:“小王爷,你喜欢那个妞儿,凭你先挑!”
杨康微笑道:“这可多谢了。”
穆念慈指着门口两具棺木,凛然道:“杨康,你瞧这是谁的灵柩?”
杨康回过头来,见第一具棺木上朱漆写着一行字:“大宋义士杨铁心灵柩”
,心中一凛,脸上却漫不在乎,说道:“欧阳世兄,你紧紧抓住这两个妞儿,让我来摸摸她们的小脚儿,瞧是那个的脚小一些,我就挑中她。”
欧阳克笑道:“小王爷真是妙人!
我瞧定是她的脚小。”
说着在程瑶迦的下巴摸了一把,又道:“我有一门功夫,只消瞧了妞儿的脸蛋,就知她全身从上到下长得怎样。”
杨康笑道:“佩服,佩服。
我拜你为师,请你传了我这项绝技。”
说着俯身到桌子底下。
穆程二女都打定了主意,只待他伸手来摸,对准他太阳穴要害就是一脚。
杨康笑道:“欧阳世兄,你再喝一碗酒,我就跟你说你猜得对不对。”
欧阳克笑道:“好!”
端起碗来。
杨康从桌底下斜眼上望,见他正仰起了头喝酒,蓦地从怀中取出一截铁枪的枪头,劲透臂,臂达腕,牙关紧咬,向前猛送,噗的一声,直刺入欧阳克小腹之中,没入五六寸深,随即一个筋斗翻出桌底。
这一下变起仓卒,黄蓉、穆念慈、陆冠英、程瑶迦全都一惊,只知异变已生,却没见到桌底下情状。
欧阳克双臂急振,将穆程二女双双推下板凳,手中酒碗随即掷出,杨康低头避过,呛啷一响,那碗在地下碎成了千百片,足见这一掷力道大得惊人。
杨康就地打滚,本拟滚出门去,那知门口却为棺木阻住了。
他翻身站起,回过头来,只见欧阳克双手撑住板凳,身子俯前,脸上似笑非笑,双目凝望自己,神色甚是怪异。
杨康不由自主的打个寒噤,心中一万个的想要逃出店门,但给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身子竟似僵住了一般,再也动弹不得。
欧阳克仰天打个哈哈,笑道:“我姓欧阳的纵横半生,想不到今日死在你这小子手里,只是我心中实在不明白,小王爷,你为什么要杀我?”
杨康双足一点,身子跃起,要想逃到门外,再答他问话,人在半空,突觉身后劲风袭体,后颈已给一只钢钩般的手抓住,再也没法向前,腾的一下,与欧阳克同时坐在棺上。
欧阳克道:“你不肯说,要我死不瞑目么?”
杨康后颈要穴给他抓住,四肢俱不能动,已知万难幸免,冷笑道:“好罢,我对你说。
你知她是谁?”
说着向穆念慈一指。
欧阳克转过头来,见穆念慈提刀在手,要待上前救援,却又怕他伤了杨康,关切之容,竟与适才程瑶迦对陆冠英一般无异,心中立时恍然,笑道:“她……她……”
忽然咳嗽不断。
杨康道:“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屡加戏侮,我岂能容你?”
欧阳克笑道:“原来如此,咱们同赴阴世罢。”
高举了手,咳嗽声中在杨康头顶虚拟一下,举掌便即拍落。
穆念慈大声惊叫,急步抢上相救,已自不及。
杨康闭目待毙,只等他这掌拍将下来,那知过了好一阵,头顶始终无何动静,睁开眼来,见欧阳克脸上笑容未敛,右掌仍然高举,抓住自己后颈的左手却已放松。
他急挣跃开。
欧阳克跌下棺盖,已气绝而毙。
杨康与穆念慈呆了半晌,相互奔近,四手相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望着欧阳克的尸身,余怖尚在,两颗心怦怦大跳。
程瑶迦扶起陆冠英,解开他被封的穴道。
陆冠英识得杨康是大金国的钦使,虽见他杀了欧阳克,于己有恩,但也不能就此化敌为友,上前一揖,不发一语,携了程瑶迦的手扬长而去。
两人适才的惊险实是平生从所未历,死里逃生、陡然大喜之余,竟都忘了去和郭靖、黄蓉厮见。
黄蓉见杨康与穆念慈重会,甚是喜慰,又感激他解救了大难,郭靖更盼这个义弟由此而改过迁善,与黄蓉对望一眼,都满脸笑容。
只听穆念慈道:“你爹爹妈妈的灵柩,我给搬回来啦。”
杨康道:“这本是我份内之事,偏劳妹子啦。”
穆念慈也不提往事,只和他商量如何安葬杨铁心夫妇。
杨康从欧阳克小腹中拔出铁枪枪头,说道:“咱们快把他埋了。
此事若给他叔父知晓,天下虽大,咱俩却无容身之地。”
当下两人在客店后面的废园中埋了欧阳克的尸身,又到村中雇人来抬了棺木,安葬于杨家旧居之后。
杨铁心离家已久,村中旧识都已凋谢,是以也无人相询。
安葬完毕,天已全黑。
当晚穆念慈在村人家中借宿,杨康就住在客店之中。
次日清晨,穆念慈来到客店,想问他今后行止,却见他在客堂中不住顿足,连连叫苦,忙问端的。
杨康道:“我做事好不胡涂。
昨日那男女两人该当杀却灭口,慌张之中,竟尔让他们走了,这时却到那里找去?”
穆念慈奇道:“干么?”
杨康道:“我杀欧阳克之事,倘若传扬出去,那还了得?”
穆念慈皱眉不悦,说道:“大丈夫敢作敢为,你既害怕,昨日就不该杀他。”
杨康不语,只盘算如何去追杀陆程二人灭口。
穆念慈道:“他叔父虽然厉害,咱们只消远走高飞,他也难以找得着,而且他压根儿不知是你下的手。”
杨康道:“妹子,我心中另有一个计较。
他叔父武功盖世,我是想拜他为师。”
穆念慈“啊”
了一声。
杨康道:“我早有此意,只是他门中向来有个规矩,代代都是一脉单传。
此人一死,他叔父就能收我为徒啦!”
言下甚是得意。
听了他口中言语,瞧了他脸上神情,穆念慈身上登时凉了半截,颤声道:“原来昨天你冒险杀他,并非为了救我,却是另有图谋。”
杨康笑道:“你也忒煞多疑,为了你,我就粉身碎骨,也是心甘情愿。”
穆念慈道:“这些话将来再说,眼下你作何打算?
你是愿意作大宋的忠义之民呢,还是贪图富贵不可限量,仍要去认贼作父?”
杨康望着她俏生生的身形,心中好生爱慕,但听她这几句话锋芒毕露,登感不悦,说道:“富贵,哼,我又有什么富贵?
大金国的中都也给蒙古人攻下了,打一仗,败一仗,亡国之祸就是眼前的事。”
穆念慈越听越不顺耳,厉声道:“金国打败仗,咱们正是求之不得,你却大大惋惜,遗憾之极。
哼,说什么亡国之祸?
大金国是你的国家么?
这……这……”
杨康道:“咱们老提这些闲事干么?
自从你走后,我想得你好苦。”
慢慢走上前去,握住了她右手。
穆念慈听了这几句柔声低语,心中软了,给他握着手轻轻一缩,没有挣脱,也就由他,脸上微微晕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