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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连城诀(24)(1/2)

血刀老祖大是开心,笑道:“我这血刀功夫,非一朝一夕所能学会,好罢,我先传你一招‘批纸削腐’的功夫。

你习练之时,先用一百张薄纸,叠成一叠,放在桌上,一刀横削过去,将一叠纸上的第一张批了下来,可不许带动第二张。

然后第二刀批第二张,第三刀批第三张,直到第一百张纸批完。”

水笙是少年人的心性,忍不住插口道:“吹牛!”

血刀老祖笑道:“你说吹牛,咱们就试上一试。”

伸手到她头上拔下一根头发。

水笙微微吃痛,叫道:“你干什么?”

血刀老祖不去理她,将那根头发放在她鼻尖上,纵马快奔。

其时水笙蜷曲着身子,横卧在狄云身前马上,见血刀老祖将头发放在自己鼻尖,微感麻痒,不知他捣什么鬼,正要张嘴呼气将头发吹开,只听血刀老祖叫道:“别动,瞧清楚了!”

他勒转马头,回奔过来,双马相交,一擦而过。

水笙只觉眼前红光闪动,鼻尖上微微一凉,随即觉到放在鼻上的那根头发已不在了。

只听得狄云大叫:“妙极,妙极!”

血刀老祖伸过血刀,但见刀刃上平平放着那根头发。

血刀老祖和狄云都是光头,这根柔软的长发自是水笙之物,再也假冒不来。

水笙又惊又佩,心想:“这老和尚武功真高,刚才他这一刀只要高得半分,这根头发便批不到刀上,只要低得半分,我这鼻尖便给他削去了。

他驰马挥刀,那比之批薄纸什么的更加难上百倍。”

狄云要讨血刀老祖欢喜,谀词滚滚而出,只不过他口齿笨拙,翻来覆去也不过是几句“刀法真好!

我可从来没见过”

之类。

水笙亲身领略了这血刀神技,再听到狄云的恭维,也已不觉过份,只觉得这人为了讨好师祖,马屁拍到这等地步,为人太过卑鄙。

血刀老祖勒转马头,又和狄云并骑而行,说道:“至于那‘削腐’呢,是用一块豆腐放在木板之上,一刀刀的削薄它,要将两寸厚的一块豆腐削成二十片,每一片都完整不破,这一招功夫便算初步小成了。”

狄云道:“那还只初步小成?”

血刀老祖道:“当然了!

你想,稳稳的站着削豆腐难呢,还是驰马急冲、在妞儿鼻尖上削头发难?

哈哈,哈哈!”

狄云又恭维道:“师祖爷爷天生的大本事,不是常人所能及的,徒孙儿只要练到师祖爷爷十分之一,也就心满意足了!”

血刀老祖哈哈大笑。

水笙则骂:“肉麻,卑鄙!”

要狄云这老实人说这些油腔滑调的言语,原是颇不容易,但自来拍马屁的话第一句最难出口,说得多了,自然也顺溜起来。

好在血刀老祖确具人所难能的武功,狄云这些赞誉倒也不是违心之论,只不过依他本性,决不肯如此宣之于口而已。

血刀老祖道:“你资质不错,只要肯下苦功,这功夫是学得会的。

好,你来试试!”

说着伸手又拔下水笙一根头发,放在她鼻尖上。

水笙大惊,一口气便将头发吹开,叫道:“这小和尚不会的,怎能让他胡试?”

血刀老祖道:“功夫不练就不会,一次不成,再来一次,两次不成,便练他个十次八次!”

说着又拔了她一根头发,放上她的鼻尖,将血刀交给狄云,笑道:“你试试看!”

狄云接过血刀,向横卧在身前的水笙瞧了一眼,见她满脸都是愤恨恼怒之色,但眼光之中,终于流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她知狄云从未练过这门刀法,如照着血刀老祖的模样,将这利刃从自己鼻尖上掠过,别说鼻子定然给他一刀削去,多半连脑袋也给劈成两半。

她心下自慰:“这样也好,死在这小恶僧的刀下,胜于受他二人的侮辱。”

话虽如此,想到真的要死,却也不免害怕。

狄云自然不敢贸然便劈,问道:“师祖爷爷,这一刀劈出去,手劲须得怎样?”

血刀老祖道:“腰劲运肩,肩通于臂,臂须无劲,腕须无力。”

接着便解释怎么样才是“腰劲运肩”

,要怎样方能“肩通于臂”

,跟着取过血刀,说明什么是“无劲胜有劲”

,“无力即有力”



水笙听他解说这些高深的武学道理,不由得暗暗点头。

狄云听得连连点头,黯然道:“只可惜徒孙受人陷害,穿了琵琶骨,割断手筋,再也使不出力来。”

血刀老祖问道:“怎样穿了琵琶骨?

割断手筋?”

狄云道:“徒孙给人拿在狱中,吃了不少苦头。”

血刀老祖呵呵大笑,和他并骑而行,叫他解开衣衫,露出肩头,果见他肩骨下陷,两边琵琶骨上都有铁链穿过的大孔,伤口尚未愈合,而右手手指被截,臂筋遭割,就武功而言,可说是成了个废人,至于他被“铃剑双侠”

纵马踩断腿骨,还不算在内。

血刀老祖只瞧得直笑。

狄云心想:“我伤得如此惨法,亏你还笑得出来。”

血刀老祖笑道:“你伤了人家多少闺女?

嘿嘿,小伙子一味好色贪花,不顾身子,这才失手,是不是?”

狄云道:“不是。”

血刀老祖笑道:“老实招来!

你给人拿住,送入牢狱,是不是受了女子之累?”

狄云一怔,心想:“我为万震山小妾陷害,说我偷钱拐逃,那果然是受了女子之累。”

不由得咬着牙齿,恨恨的道:“不错,这贱人害得我好苦,终有一日,我要报此大仇。”

水笙忍不住插口骂道:“你自己做了许多坏事,还说人家累你。

这世上的无耻之尤,以你小……小……小和尚为首。”

血刀老祖笑道:“你想骂他‘小淫僧’,这个‘淫’字却有点不便出口,是不是?

小妞儿好大的胆子,孩儿,你将她全身衣衫除了,剥得赤条条地,咱们这便‘淫’给她看看,瞧她还敢不敢骂人?”

狄云只得含含糊糊的答应一声。

水笙怒骂:“小贼,你敢?”

此刻她丝毫动弹不得,狄云若是轻薄之徒,依着血刀老祖之言而行,她又有什么法子?

这“你敢”

两字,也不过是无可奈何之中虚声恫吓而已。

狄云见血刀老祖斜眼淫笑,眼光不住在水笙身上转来转去,显是不怀好意,一瞥之下,见水笙秀丽清纯的脸容上全是恐惧,心中不忍,寻思:“怎么方能移转他的心思,别尽打这姑娘的主意?”

问道:“师祖爷爷,徒孙这块废料,还能练武功么?”

血刀老祖道:“那有什么不能?

便是两只手两只脚一齐斩断了,也能练我血刀门的功夫。”

狄云叫道:“那可好极了!”

这一声呼叫却是真诚的喜悦。

两人说着话,按缰徐行,不久转上了一条大路。

忽听得锣声当当,跟着丝竹齐奏,迎面来了一队迎亲的人众,共是四五十人,簇拥着一顶花轿。

轿后一人披红戴花,服色光鲜,骑了一匹白马,便是新郎了。

狄云一拨马头,让在一旁,心中惴惴,生怕给这一干人瞧破了行藏。

血刀老祖却纵马直冲过去。

众人大声吆喝:“喂,喂!

让开,干什么的?”

“臭和尚,人家做喜事,你还不避开,也不图个吉利?”

血刀老祖冲到迎亲队之前两丈之处,勒马停住,双手叉腰,笑道:“喂,新娘子长得怎么样,俊不俊啊?”

迎亲队中一条大汉从花轿中抽出一根轿杠,抢出队来,声势汹汹的喝道:“狗贼秃,你活得不耐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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