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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连城诀(2)(1/3)

这次第三次修改,改正了许多错字讹字、以及漏失之处,多数由于得到了读者们的指正。

有几段较长的补正改写,是吸收了评论者与研讨会中讨论的结果。

仍有许多明显的缺点无法补救,限于作者的才力,那是无可如何的了。

读者们对书中仍然存在的失误和不足之处,希望写信告诉我。

我把每一位读者都当成是朋友,朋友们的指教和关怀,自然永远是欢迎的。

二〇〇二年四月于香港 第一回 乡下人进城 托!

托托托!

托!

托托!

两柄木剑挥舞交斗,相互撞击,发出托托之声,有时相隔良久而无声息,有时撞击之声密如联珠,连绵不绝。

那是在湘西沅陵南郊的麻溪铺乡下,三间小小瓦屋之前,晒谷场上,一对青年男女手持木剑,正在比试。

屋前矮凳上坐着个老头儿,嘴里咬着一根短短的旱烟袋,双手正在打草鞋,偶尔抬起头来,向这对青年男女瞧上一眼,嘴角边微微含笑,意示嘉许。

淡淡阳光穿过他口中喷出来的一缕缕青烟,照在他一头花白头发、满脸皱纹之上,但他向吞吐伸缩的两柄木剑瞥上一眼之时,眼中神光炯然,凛凛有威,他年纪其实也还不老,似乎五十岁也还不到。

那少女十七八岁年纪,圆圆的脸蛋,一双大眼黑溜溜地,这时累得额头见汗,左颊上一条汗水流了下来,直流到颈中。

她伸左手衣袖擦了擦,脸上红得像屋檐下挂着的一串串红辣椒。

那青年比她大着两三岁,长身黝黑,颧骨微高,粗手大脚,那是湘西乡下常见的年轻庄稼汉子,手中一柄木剑倒使得颇为灵动。

突然间那青年手中木剑自左上方斜劈向下,跟着向后挺剑刺出,更不回头。

那少女低头避过,木剑连刺,来势劲急。

那青年退了两步,木剑大开大阖,一声吆喝,横削三剑。

那少女抵挡不住,突然收剑站住,竟不招架,娇嗔道:“算你厉害,成不成?

把我砍死了罢!”

那青年没料到她竟会突然收剑不架,这第三剑眼见便要削上她腰间,一惊之下,急忙收招,只是去势太强,噗的一声,剑身竟打中了自己左手手背,“啊哟”

一声,叫了出来。

那少女拍手叫好,笑道:“羞也不羞?

你手中拿的若是真剑,这只手还在吗?”

那青年一张脸黑里泛红,说道:“我怕削到你身上,这才不小心碰到了自己。

若是真的拚斗,人家肯让你么?

师父,你倒评评这个理看。”

说到最后这句话时,面向老者。

那老者提着半截草鞋,站起身来,说道:“你两个先前五十几招拆得还可以,后面这几招,可简直不成话了。”

从少女手中接过木剑,挥剑作斜劈之势,说道:“这一招‘哥翁喊上来’,跟着一招‘是横不敢过’,那就应当横削,不可直刺。

阿芳,你这两招是‘忽听喷惊风,连山若布逃’,忽然听得风声大作,剑势该像一疋布那样逃了开去。

阿云这两招‘老泥招大姐,马命风小小’倒使得不错。

不过招法既然叫做‘风小小’,你出力的使剑,那就不对了。

咱们这一套剑法,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躺尸剑法’,每一招出去,都要敌人躺下成为一具死尸。

自己人比划喂招虽不能这么当真,但‘躺尸’二字,总是要时时刻刻记在心里的。”

那少女道:“爹,咱们的剑法很好,可是这名字实在不大……不大好听,躺尸剑法,听着就叫人害怕。”

那老者道:“听着叫人害怕,那才威风哪。

敌人还没动手,先就心惊胆战,便已输了三分。”

他手持木剑,将适才这六招重新演了一遍。

他剑招凝重,轻重进退,每招俱狠辣异常,青年男女瞧得心下佩服,同时拍起手来。

那老者将木剑还给少女,说道:“你两个再练一遍。

阿芳别闹着玩,刚才师哥若不是让你,你小命儿还在么?”

那少女伸了伸舌头,突然挺剑刺出,迅捷之极。

那青年不及防备,忙回剑招架,但给那少女占了机先,连连抢攻,那青年一时竟没法扳回。

眼见败局已成,忽然东北角上马蹄声响,一乘马快奔而来。

那青年回头道:“是谁来啦?”

那少女喝道:“打败了,别赖皮!

谁来了跟你有甚相干?”

唰唰唰又连攻三剑。

那青年奋力抵挡,喝道:“我还当真怕了你不成?”

那少女笑道:“你说不怕,心里可怕了!”

左刺一剑,右刺一剑,两招去势甚为灵动。

马上乘客勒住了马,大声叫道:“‘天花落不尽,处处鸟衔飞!

’妙啊!”

那少女“咦”

的一声,向后跳开,打量乘客,只见他约莫二十三四岁年纪,服饰考究,是城里有钱人家子弟的打扮,不禁脸上一红,轻声道:“爹,他……他怎么知道?”

那老者听得马上乘客说出女儿这两招剑法的名称,也感诧异,正待相询。

那乘客已滚鞍下马,上前抱拳说道:“请问老丈,麻溪铺有一位剑术名家,‘铁锁横江’戚长发戚老爷子,请问住在那里?”

那老者道:“我便是戚长发。

什么‘剑术名家’,那可万万不敢当了。

大爷寻我作甚?”

那青年壮士拜倒在地,说道:“晚辈卜垣,跟戚师叔磕头。

晚辈奉家师之命,特来叩见。”

戚长发道:“不敢当,不敢当!”

伸手扶起,双臂微运内劲。

卜垣只感半身酸麻,脸上一红,退后一步,说道:“戚师叔考较晚辈,晚辈可出丑啦。”

戚长发笑道:“你内功还差着点儿。

你是万师哥的第几弟子?”

卜垣脸上又微微一红,道:“晚辈是师父第五个不成材的弟子。

师父他老人家日常称道戚师叔内功深厚,晚辈今日受教了。

多谢师叔。”

戚长发哈哈大笑,道:“万师哥好?

我们老兄弟十几年不见啦。”

卜垣道:“托你老人家福,师父安好。

这两位师哥师姊,是你老人家的高足罢?

剑法真高!”

戚长发招招手,道:“阿云,阿芳,过来见过卜师哥。”

又向卜垣道:“这是我的光杆儿徒弟狄云,这是我的光杆儿女儿阿芳。

嘿,乡下姑娘,便这么不大方,都是自己一家人,怕什么丑了?”

戚芳躲在狄云背后,也不见礼,只点头笑了笑。

狄云道:“卜师兄,你练的剑法跟我们的都是一路,是吗?

不然怎么一见便认出了师妹剑招。”

戚长发“呸”

的一声,在地下吐了口痰,说道:“你师父跟他师父同门学艺,学的自然是一路剑法了,那还用问?”

卜垣打开马鞍旁的布囊,取出一个包袱,双手奉上,说道:“戚师叔,师父说一点儿薄礼,请师叔赏面收下。”

戚长发谢了一声,便叫女儿收了。

戚芳拿到房中,打开包袱,见是一件锦缎面羊皮袍子,一只汉玉腕镯,一顶毡帽,一件黑呢马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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