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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飞狐外传(80)(1/2)

他正低了头和郭玉堂悄声说话,程灵素忽然轻轻碰了碰他手肘,胡斐抬起头来,只听得一名武官唱名道:“这位是五虎门掌门人凤天南凤老爷!”

但见凤天南手持镀金钢棍,走上去在空着的太师椅中一坐,说道:“那一位前来指教。”

胡斐大喜,心想:“这厮的武功未达一流高手之境,居然也想来夺玉龙杯,先让他出一番丑,再来收拾他。”

只见凤天南接连打败两人,正自得意洋洋,一个手持单刀的人上去挑战。

这人的武艺可就高了,只三招一过,胡斐心道:“这恶贼决不是对手!”

果然凤天南吼叫连连,迭遇险招。

那使单刀的似乎不为已甚,只盼他知难而退,并不施展杀手,因此虽有几次可乘之机,却都使了缓招。

但凤天南只不住倒退,并不认输,突然间横棍疾扫,那使单刀的身形一矮,金棍从他头顶掠过。

他正欲乘势进招,忽地叫声:“啊哟!”

就地一滚,跟着跃起,但落下时右足一个踉跄,站立不定,又摔倒在地,怒喝:“你使暗器,不要脸!”

凤天南拄棍微笑,说道:“福大帅又没规定不得使暗器。

上得场来,兵刃拳脚,毒药暗器,悉听尊便。”

那使单刀的卷起裤脚,只见膝头下“犊鼻穴”

中赫然插着一枚两寸来长的银针。

这“犊鼻穴”

正当膝头之下,俗名膝眼,两旁空陷,状似牛鼻,因以为名,乃大腿和小腿之交的要紧穴道,此穴中针,这条腿便不管用了。

群豪都好生奇怪,适才两人斗得甚紧,凤天南绝无余暇发射暗器,又没见他抬臂扬手,这枚银针不知如何发出?

那使单刀的拔下银针,恨恨退下。

又有一个使鞭的上来,这人的铁鞭使得犹如暴风骤雨一般,二十余招之内,一招紧似一招,竟不让凤天南有丝毫喘息之机。

他见凤天南棍法并不如何了得,但那无影无踪的银针甚是难当,因此上杀招不绝,决不让他缓手来发射暗器,那知斗到将近三十招时,凤天南棍法渐乱,那使鞭的却又“啊哟”

一声大叫,倒退开去,从自己小腹上拔出一枚银针,伤口血流如注,伤得竟是极重。

厅上群豪无不惊诧,似凤天南这等发射暗器,实生平从所未闻。

若说是旁人暗中相助,众目睽睽之下,总会有人发见。

眼下这两场相斗,都是凤天南势将不支之时,突然之间对手中了暗器。

难道凤天南竟会行使邪法,心念一动,银针便从天外飞到?

偏有几个不服气的,接连上去跟他相斗。

一人全神贯注的防备银针,不提防给他金棍击中肩头,身负重伤,另外三人却也都为他无影银针所伤。

一时大厅上群情耸动。

胡斐和程灵素眼见凤天南接二连三以无影银针伤人,凝神观看,竟瞧不出丝毫破绽。

胡斐本想当凤天南兴高采烈之时,突然上前将他杀死,一来为佛山镇上钟阿四全家报仇,二来好显扬华拳门的名头,但瞧不透这银针暗器的来路,只有暂且袖手,倘若贸然上前争锋,一个措手不及,非但自取其辱,且有性命之忧。

程灵素猜到他心意,缓缓摇了摇头,说道:“这只玉龙杯,咱们不要了吧?”

胡斐向蔡威和姬晓峰道:“这位凤老师的武功,还不怎样,只是……”

姬晓峰点头道:“是啊,他放射的银针可实在邪门,无声无息,无影无踪,竟没半点先兆,直至对方一声惨叫,才知是中了他的暗器。”

蔡威道:“除非是头戴钢盔,身穿铁甲,才能跟他斗上一斗。”

蔡威这句话不过是讲笑,那知厅上众武官之中,当真有人心怀不服,命人去取了上阵用的铁甲,全身披挂,手执开山大斧,上前挑战。

这武官名叫木文察,官居总兵,当年随福康安远征青海,搴旗斩将,立过不少汗马功劳,乃清军中的一员出名的满洲猛将,这时手执大斧走到厅中,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同僚袍泽齐声喝采。

福康安赐酒一杯,先行慰劳。

两人一接上手,棍斧相交,当当之声,震耳欲聋,两般沉重的长兵器攻守抵拒,卷起阵阵疾风,烛光也给吹得忽明忽暗。

木文察身穿铁甲,转动究属极不灵便,但仗着膂力极大,开山巨斧舞将开来,威不可当。

凤天南的纯纲粗棍上镀了黄金,使开来时一片金光,极具威势。

周铁鹪、曾铁鸥和王剑英、王剑杰四人站在福康安身前,手中各执兵刃,生怕巨斧或是金棍脱手甩出,伤及大帅。

斗到二十余合,凤天南拦头一棍扫去,木文察头一低,顺势挥斧去砍对方右腿,忽听得啪的一声轻响,旁观群豪“哦”

的一下,齐声呼叫。

两人各自跃开几步,但见地下堕着一个红色绒球,正是从木文察头盔上落下,绒球上插着一枚银针,闪闪发亮。

想是木文察低头挥斧之时,凤天南发出无影银针,只因顾念他是福大帅爱将,不敢伤他身子。

那绒球以铅丝系在头盔之上,须得射断铅丝,绒球方能落下,两人相距虽近,但仓卒间竟能射得如此之准,不差毫厘,实是了不起的暗器功夫。

木文察一呆之下,已知对方手下容情,这一针倘若偏低数寸,从眉心间贯脑而入,这时焉有命在?

纵然全身铁甲,又有何用?

他心悦诚服,双手抱拳,说道:“多承凤老师手下留情。”

凤天南恭恭敬敬的请了个安,说道:“小人武艺跟木大人相差甚远,这些发射暗器的微末功夫,在疆场之上可绝无用处。

倘若咱俩骑马比试,小人早给大人一斧劈下马来了。”

木总兵笑道:“好说,好说。”

福康安听凤天南说话得体,不敢恃艺骄其部属,心下甚喜,说道:“这位凤老师的玩艺儿很不错。”

将手中的碧玉鼻烟壶递给周铁鹪,道:“赏了他吧!”

凤天南忙上前谢赏。

木文察贯甲负斧,叮叮当当的退了下去。

群豪纷纷议论。

人丛中忽然站起一人,朗声道:“凤老师的暗器功夫果然了得,在下来领教领教。”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他满脸麻皮,正是适才发射铁菩提而中毒的柯子容。

他手上涂了药膏后,毒性已解。

他兰州柯家以七般暗器开派,叫做“柯氏七青门”



那七种暗青子?

便是袖箭、飞蝗石、铁菩提、铁蒺藜、飞刀、钢镖、丧门钉,号称“箭、蝗、菩、藜、刀、镖、钉”

七绝。

虽七种暗器都是常见之物,但他家传的发射手法与众不同,刀中夹石,钉中夹镖,而且数种暗器能在空中自行碰撞,射出时或正或斜,令人极难挡避。

若在空旷之处相斗,还能窜开数丈,然后看准暗器来路,或加格击,或行躲闪,但在这大厅之上,地位窄小,却极难对付了。

凤天南将鼻烟壶郑而重之的用手帕包好,放入怀中,显得对福康安尊敬之极,这才朗声说道:“这位柯老师要跟在下比试暗器,大厅之上,暗器飞掷来去,倘若误伤了各位大人,可吃罪不起。”

周铁鹪笑道:“凤老师不必多虑,尽管施展便是。

咱们做卫士的,难道尽吃饭不管事么?”

凤天南含笑抱拳,说道:“得罪,得罪!”

胡斐心想:“无怪这恶贼独霸一方,历久不败。

他交结官府,确然手段高明。”

柯子容除下长袍,露出全身黑色紧身衣靠。

他这套衣裤甚是奇特,到处都是口袋和带子,这里盛一袋钢镖,那里插三把飞刀,自头颈以至小腿,没一处不装暗器,胸前固然有袋,背上也有许多小袋,衣袖、裤脚上,更全是暗器。

福康安哈哈大笑,说道:“亏他想得出这套古怪装束,周身倒如刺猬一般。”

柯子容左手一翻,从腰间取出一只形似水杓的兵器,杓口锋利,有如利刃。

那是他家传的独门兵器,有个特别名称,叫作“石沉大海”



这“石沉大海”

一物二用,本身有三十六路招数,用法介乎单刀和板斧之间,但另有一般妙用,可以抄接暗器。

敌人不论何种暗器发射过来,他这铁杓一兜一抄,便接了过去,宛似石沉大海般无影无踪,他反可从杓中取过敌人暗器,随即还击。

这“石沉大海”

不属于十八般兵器之列,乃旁门兵刃,江湖上也有称之为“借箭杓”

的,意谓可借敌人之箭而用。

他这兵器一取出,厅上群豪倒有一大半不识得。

凤天南笑道:“柯老师今日可让我们大开眼界。”

胡斐却想:“同是暗器名家,赵三哥潇洒大方,身上不见一枚暗器,却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姓柯的未免显得小家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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