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0章 倚天屠龙记(137)(2/2)
他暗想赵敏所料不错,此人果非善类。
只听得金花婆婆长声叫道:“谢三哥,有不怕死的狗贼找你来啦!”
张无忌吃了一惊,心想金花婆婆好生厉害,难道我的踪迹让她发见了?
按理说决不致于。
只见陈友谅伏身在长草之中,更一动也不敢动。
张无忌几个起落,又向前抢出数丈,他要离义父越近越好,以防金花婆婆突施诡计,救援不及。
过不多时,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山顶小屋中走了出来,正是谢逊,缓步下山,走到离金花婆婆数丈处站定,一言不发。
金花婆婆道:“嘿嘿,谢三哥,你对故人步步提防,对外人却十分轻信。
你白天放了的陈友谅,这会儿又来找你啦。”
谢逊冷冷的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谢逊一生只吃自己人的亏。
那陈友谅干么又来找我?”
金花婆婆道:“这等奸猾小人,理他作甚?
白天你饶他性命之时,你可知他手上脚下摆的是什么招式?
他双手摆的是‘狮子搏兔’,脚下蓄势蕴力,乃是一招‘降魔踢斗式’,哈哈!”
她说话清脆动听,但笑声却似枭啼,深宵之中,更显凄厉。
谢逊一怔,已知金花婆婆所言不虚,只因自己眼盲,竟上了陈友谅的当。
他淡淡的道:“谢逊受人之欺,已非首次。
此辈宵小,江湖上要多少有多少,多杀一个,少杀一个,有何分别?
韩夫人,你也算是我好朋友,当时不说,这时候再来说给我听,是存心气我来着?”
说到这里,突然间纵身而起,迅捷无伦的扑到陈友谅身前。
陈友谅大骇,挥刀劈去。
谢逊左手一拗,将他手中弯刀夺过,顺手掷地,跟着啪啪啪,连打他三个耳光,右手抓住他后颈提起,说道:“我此刻杀你,如同杀鸡,不过谢逊有言在先,许你十年之后再来找我。
你再教我在此岛上撞见,当场便取你狗命。”
一挥手,将他远远掷了出去。
眼见那陈友谅落身之处,正是插满了尖针的所在,他这一落下,身受针刺,金花婆婆布置了一夜的奸计立时破败。
她飞身而前,伸拐杖在他腰间一挑,将他又送出数丈,喝道:“你再敢踏上我灵蛇岛一步,我杀你丐帮一百名化子。
金花婆婆说过的话向来作数,今日先赏你一朵金花。”
左手一扬,黄光微闪,噗的一声,一朵金花已打在陈友谅左颊的“颊车穴”
上,令他一时说不出话来,以免泄漏机密。
陈友谅按住左颊,急奔下山而去。
此时谢逊相距尖针阵已不过数丈,张无忌反而在他身后。
张无忌内功高出陈友谅远甚,屏住呼吸,谢逊和金花婆婆均不知他伏身在旁。
金花婆婆回身赞道:“谢三哥,你以耳代目,不减其明,此后重振雄风,可再在江湖上纵横二十年。”
谢逊道:“我可听不出‘狮子搏兔’和‘降魔踢斗式’。
只要得知无忌孩儿的确讯,我已死也瞑目。
谢逊身上血债如山,死得再惨也是应该,还说什么纵横江湖?”
金花婆婆笑道:“明教护教法王,杀几个人又算什么?
谢三哥,你的屠龙刀借我一用罢。”
谢逊摇头不答。
金花婆婆又道:“此处形迹已露,你也不能再住。
我另行觅个隐僻所在,送你去小住数月,待我持屠龙刀去胜了峨嵋派的大敌,绝对尽全力为你探访张公子下落。
凭我的本事,要将张公子带到你面前,当非难事。”
谢逊又摇了摇头。
金花婆婆道:“谢三哥,你还记得‘四大法王,紫白金青’这八个字么?
想当年咱们在阳教主手下,鹰王殷二哥,蝠王韦四哥,再加你我二人,横行天下,有谁能挡?
今日虎老雄心在,你能让紫衫老妹子任由人欺,不加援手么?”
张无忌大吃一惊:“听她这话,莫非她竟是本教四大法王之首的紫衫龙王?
天下焉有这等奇事?
怎么她连韦蝠王也叫‘四哥’?”
只听谢逊喟然道:“这些旧事,还提他作甚?
老了,大家都老了!”
金花婆婆道:“谢三哥,我老眼未花,难道看不出三十年来你武功大进?
你又何必谦虚?
咱们在这世上也没多少时候好活了,依我说啊,明教四大法王乘着没死,该当联手江湖,再轰轰烈烈的干一番事业。”
谢逊叹道:“殷二哥年纪大了,韦四弟身上寒毒难除,这时候未必还活着。”
金花婆婆笑道:“这个你可错了。
我老实跟你说,白眉鹰王和青翼蝠王,眼下都在光明顶上。”
谢逊奇道:“他们又回光明顶?
那干什么?”
金花婆婆道:“这是阿离亲眼所见。
阿离便是殷二哥的亲孙女,她得罪了父亲,她父亲要杀她。
第一次是我救了她,第二次是韦四哥所救。
韦四哥带她上光明顶去,中途又给我悄悄偷了出来。
阿离,你将六大门派如何围攻光明顶,跟谢公公说说。”
殷离于是将在西域所见之事简略的说了,只是她未上光明顶就给金花婆婆携回,以后光明顶上的一干事故就全然不知。
谢逊越听越焦急,连问:“后来怎样?
后来怎样?”
终于怒道:“韩夫人,你虽因婚姻之事和众兄弟不和,但本教有难,你怎能袖手旁观?
阳教主是你义父,他当年如何待你,你全不放在心上了?
你瞧殷二哥和韦四弟、五散人和五行旗,不是同赴光明顶出力么?”
金花婆婆冷冷的道:“我取不到屠龙刀,终究是峨嵋派灭绝老尼的手下败将,便到光明顶上,也没面目再跟她动手,去了还不是白饶?”
两人相对默然。
过了一会,谢逊问道:“你当日如何得知我的所在,何以始终不肯明言?
是武当派的人说的么?”
金花婆婆道:“武当派的人怎知道?
张翠山夫妇受诸派勒逼,宁可自刎,也不肯吐露你藏身之所,武当门下自然不知。
好,今日我什么也不必瞒你,我在西域撞到一个名叫武烈的人,他是当年大理段家传人武三通的子孙,阴错阳差,我听他和女儿说话,给我捉摸到了破绽,用酷刑逼他说了出来。”
谢逊沉默半晌,才道:“这个姓武的见过我那无忌孩儿,是不是?
想是他骗着小孩儿家,探听到了秘密。”
张无忌听到此处,心下惭愧无已,想起当年自己在朱家庄受欺,朱长龄、朱九真父女以诡计套得自己吐露真情,倘若义父竟尔因此落入奸人手中,自己可真万死莫赎了。
义父虽然眼盲,推测这件事却便似亲见一般。
只听谢逊又问:“六大派围攻明教,岂同小可,我教到底怎样?”
金花婆婆道:“明教兴衰存亡,早跟老婆子没半点相干。
当年光明顶上,大伙儿一齐跟我为难,你是全忘了,老婆子却记得清清楚楚。
当时只阳教主和你谢三哥,才真正对我是好的,我可也没忘记。”
谢逊道:“唉,私怨事小,护教事大。
韩夫人,你胸襟未免太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