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飞狐外传(66)(2/2)
程灵素道:“要不,咱们冒上一个险,便在这儿给马姑娘用药,只是天光白日的耽在这儿,非给人瞧见不可。”
说到后来,语音已十分焦急。
她向来安详镇定,这时若非当真紧迫,决不致这般不住口的催促。
胡斐“嗯”
了一声,仍目不转睛的瞧着台上两人比武。
程灵素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待会救不了马姑娘,可别怪我。”
胡斐忽道:“好,虽然瞧不全,也只得冒险一试。”
程灵素一怔,问道:“什么?”
胡斐道:“我去夺那西岳华拳的掌门人。
老天爷保佑,若能成功,他们便须听我号令。”
程灵素大喜,连连摇晃他手臂,说道:“大哥,这些人如何能是你对手?
一定成功,一定成功!”
胡斐道:“难在我须得使他们的拳法,一时三刻之间,又怎记得了这许多?
对付庸手也还罢了,少时高手上台,这几下拳法定不管使,非露出马脚不可。
他们若知我不是本门弟子,纵然得胜,也不肯推我做掌门人。”
说到这里,不禁又想起了袁紫衣。
她各家各派的武功似乎无一不精,倘若她在此处,由她出马,定比自己有把握得多。
其实,他心中若不是念兹在兹的有个袁紫衣,又怎想得到要去夺华拳门的掌门?
但听得“啊哟”
一声大叫,一人摔下台来。
台下有人骂道:“他妈的,下手这么重!”
另一人反唇相稽:“动上了手,还管什么轻重?
你有本事,上去找场子啊。”
那人粗声道:“好,咱哥儿俩便比划比划。”
另一人却只管出言阴损:“我不是你十八代候补掌门人的对手,不敢跟您老人家过招。
您老慢慢儿的候补着吧。”
胡斐站起身来,说道:“倘若到了时辰,我还没能夺得掌门人,你便在这儿给马姑娘施针用药,咱们走一步瞧一步。”
拿起那姓姬汉子蒙脸的黄巾,蒙在自己脸上。
程灵素“嗯”
了一声,微笑道:“人家是九家半总掌门,难道你便连一家也当不上?”
她这句话一出口,立即好生后悔:“为什么总念念不忘的想着袁姑娘,又不断提醒大哥,叫他也念念不忘?”
见胡斐昂然走出假山,瞧着他的背影,又想:“我便不提醒,他难道便有一刻忘了?”
见他大踏步走向戏台,不禁又甜蜜,又心酸。
胡斐刚走到台边,却见一人抢先跳了上去,正是刚才跟人吵嘴的那个大汉。
胡斐心想:“待这两人分出胜败,又得耗上许多功夫,多耽搁一刻,马姑娘便多一刻危险。”
跟着纵起,半空中抓住那汉子背心,说道:“师兄且慢,让我先来。”
胡斐这一抓施展了家传大擒拿手,大拇指扣住那大汉背心第九椎节下的“筋缩穴”
,小指扣住了他第五椎节下的“神道穴”
。
这大汉虽身躯粗壮,那里还能动弹?
胡斐乘着那一纵之势,站到台口,顺手挥出,将那大汉掷下,刚好令他安安稳稳的坐入一张空椅。
他这一下突如其来的显示了一手上乘武功,台下众人无不惊奇,倒有一半人站起身来。
但见他脸上蒙了一块黄巾,面目看不清楚,脑后拖着条油光乌亮的大辫子,显然年纪不大。
这般年纪而有如此功力,台下所有见多识广之人尽皆诧异。
胡斐向台上那人一抱拳,说道:“天字派弟子程灵胡,请师兄指教。”
程灵素在假山背后听得清楚,听他自称“程灵胡”
,不禁微笑,心中随即一酸:“倘若他当真是我的亲兄长,倒免却了不少烦恼。”
台上那人见胡斐这等声势,心下先自怯了,恭恭敬敬的还礼道:“小弟学艺不精,还请程师兄手下留情。”
胡斐道:“好说,好说!”
当下更不客套,右腿半蹲,左腿前伸,右手横掌,左手反钩,正是华拳中出手第一招“出势跨虎西岳传”
。
那人转身提膝伸掌,应以一招“白猿偷桃拜天庭”
,这一招守多于攻,全是自保之意。
胡斐扑步劈掌,出一招“吴王试剑劈玉砖”
。
那人仍不敢硬接,使一招“撤身倒步一溜烟”
。
胡斐不愿跟他多耗,便使“斜身拦门插铁闩”
,这是一招拗势弓步冲拳,左掌变拳,伸直了猛击,右拳跟着冲击而出。
那人见他拳势沉猛,奋力挡架。
胡斐手臂上内力一收一放,将他轻轻推下台去。
只听得台下一声大吼,先前让胡斐掷下的那名大汉又跳了上来,喝道:“奶奶的,你算什么东西……”
胡斐抢上一步,使招“金鹏展翅庭中站”
,双臂横开伸展。
那大汉竟没法在台口站立,给胡斐的臂力逼退,又摔了下去。
这一次胡斐恼他出言无礼,使了三分劲力,喀喇一响,那大汉压烂了台前两张椅子。
他连败二人后,台下众人纷纷交头接耳,都向天字派的弟子探询这人是谁的门下,但天字派的众弟子却无人得知。
艺字派的一个前辈道:“这人本门的武功不纯,显是带艺投师的,十之八九,是姬老三新收的门徒。”
成字派的一个老者道:“那便是姬老三的不是了,他派带艺投师的门徒来争夺掌门人之位,岂不是反把本门武功比了下去?”
这姬老三,便是天字派的支长。
他武功在西岳华拳门中算得第一,只是五年前中风后两腿瘫了,现下虽不良于行,威名仍是极大,同门师兄弟对他都忌惮三分。
众人见这“天字派的程灵胡”
武功了得,而姬老三派来的儿子姬晓峰始终没露面,都道他便是姬老三的门徒,却那知姬晓峰早给胡斐点中了穴道,躺在假山后面动弹不得。
那姬老三武功一强,为人不免骄傲,双腿瘫痪后闭门谢客,将一身武功都传给了儿子。
华拳门五位支长高手比试功夫一月有余,无人艺能服众,议定各出本派好手群聚北京,凭武功以定掌门,姬晓峰对这掌门之位志在必得。
他武功已赶得上父亲的九成,性格却不及父亲光明磊落。
他悄悄躲在假山之后,要瞧明白了对手各人的虚实,然后出来一击而中,不料阴错阳差,却给胡斐制住。
他只道是别个支派的阴谋,伏下别派高手来对付自己。
适才他和对手只拆得数招,即遭点中穴道,一身武功全没机会施展,父亲和自己的全盘计较,霎时间付于流水,心下恚怒之极,只盼能上台去再和胡斐拚个你死我活。
但听得胡斐将各支派好手一个个打下台来,看来再也无人制服得他,于是加紧运气急冲穴道,要手足速得自由。
但胡斐的点穴功夫是祖传绝技,姬晓峰所学与之截然不同。
他平心静气的潜运内力,也决不能自解给闭住的穴道,何况这般狂怒忧急,蛮冲急攻?
一轮强运内力之后,突然间气入岔道,登时晕去。
程灵素全神贯注瞧着胡斐在戏台上跟人比拳,但见他一招一式,果然全是新学来的“西岳华拳”
,心道:“大哥于武学一门,似乎天生便会的。
这西岳华拳招式繁复,他只在片刻之间瞧人拆解过招,便都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