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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9章 倚天屠龙记(56)(1/2)

张无忌道:“他们是来向胡先生求医的。

胡先生自己身染重病,不能医人。

这几位却不肯走。

纪姑姑,你并非向胡先生求医。

小侄在这儿耽得久了,略通一点粗浅医道,你如信得过,小侄便瞧瞧你的伤势。”

纪晓芙受伤后得人指点,来到蝴蝶谷,原和简捷等人一般,也是要向胡青牛求医,这时听了张无忌这几句话,又见到简捷等一干人的情状,显是那“见死不救”

胡青牛不肯施治。

适才张无忌替她针治要穴,立时见效,看来他年纪虽小,医道却着实高明,便道:“这可多谢你啦。

大国手不肯治,请小国手治疗也一样。”

张无忌请她进入厢房,剪破她创口衣服,见她肩臂上共受三处刀伤,臂骨亦已折断,上臂骨有一处裂成碎片。

这等骨碎,在外科中本来极难接续,但在“蝶谷医仙”

的弟子看来,却也寻常,于是为她接骨疗伤,敷上生肌活血的药物,再开了一张药方,命僮儿按方煎药。

他初次为人接骨,手法未免不够敏捷,忙了个把时辰,终于包扎妥善,说道:“纪姑姑,请你安睡一会,待会麻药药性退了,伤口会痛得很厉害。”

纪晓芙道:“多谢你啦!”

张无忌到储药室中找了些枣子杏脯,拿去给杨不悔吃,那知她昨晚一夜不睡,这时已偎倚在母亲怀中沉沉睡熟。

张无忌将枣杏放入她衣袋,回到草堂。

华山派那口吐鲜血的弟子站起身来,向张无忌深深一揖,说道:“小先生,胡先生既然染病,只好烦劳小先生给我们治一治,大伙儿尽感大德。”

张无忌学会医术之后,除了为常遇春、纪晓芙治疗之外,从未用过,见这十四人或内脏震伤,或四肢断折,伤处各各不同,常言道学以致用,确有跃跃欲试之意,但想起胡青牛的言语,答道:“此处是胡先生家中,小可也是他的病人,如何敢擅自作主?”

那汉子鉴貌辨色,见他推辞得并不决绝,便再捧他一捧,奉上一顶高帽,说道:“自来名医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先生,那知小名医年纪轻轻,竟有这等高明本领,真乃世上少见,还盼显一显身手。”

那富商模样的梁姓胖子道:“我们十四人在江湖上都小有名头,得蒙小先生救治,大家出去一宣扬,江湖上都知小先生医道如神,旦夕之间,小先生便名闻天下了。”

张无忌毕竟年纪尚幼,不明世情,给他两人这么一吹一捧,不免有些欢喜,说道:“名闻天下有什么好?

胡先生既不肯动手,我也没法。

但你们受伤都不轻,这样罢,我给你们稍减痛楚便了。”

取出金创药来,要为各人止血减痛。

待得详察每人伤势,不由得越看越惊奇,原来每人的伤处固各各不同,而且伤法奇特,都是胡青牛所授伤科症状中从未提到过的。

有一人被逼吞服了数十枚钢针,针上喂毒。

有人肝脏为内力震伤,但医治肝伤的“行间”

、“中封”

、“阴包”

、“五里”

诸要穴却都给人用尖刀戳烂,显然下手之人也精通医理,要令人无从着手医治。

有一人两块肺叶上给钉上两枚长长的铁钉,不断咳嗽咯血。

有一人左右两排肋骨全断,可又没伤到心肺。

有一人双手割去,却将左手接在右臂上,右手接在左臂上,血肉相连,不伦不类。

更有一人全身青肿,说是给蜈蚣、蝎子、黄蜂等二十余种毒虫同时螫伤。

张无忌只看了六七个人,已大皱眉头,心想:“这些人的伤势如此古怪,我是一样都治不来的。

这下手之人,为何挖空心思,这般折磨人家?”

忽地心念一动:“纪姑姑的肩伤和臂伤却都平常,莫非她另受奇特内伤,否则何以她一人却是例外?”

忙走进厢房,一搭纪晓芙的脉搏,登时吃了一惊,但觉她脉搏跳动忽强忽弱、时涩时滑,显是内脏受损,但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委实难明其理。

那十四人伤势甚奇,他也不放在心上,暗想其中崆峒派那些人还和逼死他父母有关,此时受这些怪罪,也算活该,可是纪晓芙的伤却非救不可,于是走到胡青牛房外,低声道:“先生,你睡着了么?”

只听胡青牛道:“什么事?

不管他是谁,我都不治。”

张无忌道:“是。

不过这些人所受之伤,当真奇怪得紧。”

将各人的怪伤一一说了。

胡青牛隔着布帘,听得甚是仔细,有不明白之处,叫张无忌出去看过回来再说。

张无忌花了大半个时辰,才将十五人的伤势细细说完。

胡青牛口中不断“嗯,嗯”

答应,显是在用心思索,过了良久,说道:“哼,这些怪伤,却也难我不倒……”

张无忌身后忽有人接口道:“胡先生,那金花的主人叫我跟你说:‘你枉称医仙,可是这一十五种奇伤怪毒,料你一种也医不了。

’哈哈,果然你只有躲起来,假装生病。”

张无忌回过头来,见说话之人是崆峒派的秃头老者圣手伽蓝简捷。

他头上一根毛发也没有,张无忌初时还道他是天生的光头,后来才知是给人涂了烈性毒药,头发齐根烂掉,毒药还在向内侵蚀,只怕数日之内毒性入脑,非大发癫狂不可。

这时他双手给同伴用铁链缚住,才不能伸手去抓头皮,否则如此奇痒难当,早已自己抓得露出头骨了。

胡青牛淡淡的道:“我治得了也罢,治不了也罢,总之我不会给你治。

你尚有七八日之命,赶快回家,还可和家人儿女见上一面,在这里啰里啰唆,又有何益?”

简捷头上痒得委实难忍,熬不住将脑袋在墙上乱擦乱撞,手上的铁链叮当急响,气喘吁吁的道:“胡先生,那金花的主儿早晚便来找你,你也难以活命。

大家联手,共抗强敌,不是胜于你躲在房中束手待毙么?”

胡青牛道:“你们如打得过他,早已杀了他啦!

我多你们这十五个脓包帮手,有什么用?”

简捷哀求了一阵,胡青牛不再理睬。

简捷暴跳如雷,喝道:“好,左右是个死,我一把火烧了你的狗窝。

咱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做翻你这贼大夫,大伙儿一起送命!”

这时外边又走进一人,正是先前呕血那人,他伸手入怀,掏出一柄蛾眉钢刺,点在简捷胸口,冷冷的道:“你得罪胡前辈,我姓薛的先跟你过不去。

你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好啊,我就先给你这么一下。”

简捷的武功本在这姓薛的之上,但他双手为铁链绑住,没法招架,只有瞪着圆鼓鼓的一双大眼,不住喘气。

那姓薛的朗声道:“胡前辈,晚辈薛公远,是华山鲜于先生门下弟子,这里给你老人家磕头啦!”

说着跪了下去,磕了几个响头。

简捷心中登时生出一丝指望,那胡青牛硬的不吃,这小子磕头软求,或者能成。

薛公远行过大礼,又道:“胡前辈身有贵恙,那是我们没福。

这里有一位小兄弟医道高明,还请胡前辈允可,让他给我们治一治。

我们身上所带的歹毒怪伤,除了蝶谷医仙的弟子,普天下再也没旁人治得好了。”

胡青牛冷冷的道:“这孩子名叫张无忌,他是武当派弟子,乃‘银钩铁划’张翠山张五侠的儿子,张三丰的再传弟子。

我胡青牛是明教中人,是你们名门正派所不齿的败类,跟他这种高人子弟有什么干系?

他身中阴毒,求我医治,可是我立过重誓,除非是明教中人,决不为人治伤疗毒。

这姓张的小孩不肯入我明教,我怎能救他性命?”

薛公远心中凉了半截,先曾听张无忌自称也是个求医被拒的病人,还不甚信,这时听胡青牛这么说,果然不假。

只听胡青牛又道:“你们赖在我家里不走,哼哼,以为我便肯发善心么?

你们问问这小孩,他赖在我家里多久啦。”

薛公远和简捷一齐望着张无忌,只见他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比,又比了一比。

薛公远道:“二十天?”

张无忌道:“整整两年另两个月。”

简薛二人面面相觑,都呼了一口长气。

胡青牛道:“他便再赖十年,我也不能救他性命。

一年之内,缠结在他五脏六腑中的阴毒定要大举发作,无论如何活不过明年此日。

我胡青牛当年曾对明尊立下重誓,便是生我的父母,我自己的亲生儿女,只要他不是明教弟子,我便不能用医道救他们性命。”

简捷和薛公远垂头丧气,正要走出,胡青牛忽道:“这武当派的少年也懂一点医理,他武当派的医理虽远远不及我明教,但还不致于整死人。

他武当派肯救也好,见死不救也好,跟明教和我胡青牛可没牵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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