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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0章 雪山飞狐(27)(1/2)

这是她第一次出口叫他“大哥”

,可是这一声叫得那么流畅自如,随随便便的脱口而出,便似已经叫了一辈子一般。

胡斐再也抑制不住,张臂抱住了她。

苗若兰伸手还抱,倚在他怀中。

两人搂抱在一起,但愿这一刻永无穷尽。

两人这样搂抱着,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忽然洞口传进来几下脚步之声。

胡斐心道:“不好!

我堵死别人,别要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另有别人来堵死了我们。”

手臂搂着苗若兰不放,急步抢出洞去。

月光之下,但见雪地里有两人在发力奔逃,显然便是雪峰上与自己动过手的武林豪客。

胡斐笑道:“你爹爹把那些家伙都赶跑啦。”

弯腰在地下抓起一把雪,手指用劲,这把雪立时团得坚如铁石。

他手臂一挥,雪团直飞过去,击中前面一人后腰。

那人一交俯跌,再也站不起来。

后面一人吃了一惊,回过头来,一个雪团飞到,正中胸口,立时仰天摔倒。

两人跌法不同,却同样的再不站起。

胡斐哈哈一笑,忽然柔声道:“你什么时候把心交给了我?

我想一定没我早。

我第一眼瞧你,我……我就立誓要照顾你,保护你,让你一生平安喜乐。”

苗若兰轻声道:“十年之前,那时候我还只七岁,我听爹爹说你爹妈之事,心中就尽想着你。

我对自己说,若那个可怜的孩子活在世上,我要照看他一生一世,要教他快快活活,忘了小时候别人怎样欺侮他、亏待他。”

胡斐心下感激,不知说什么才好,只紧紧的将她搂在怀里,眼光从她肩上望去,忽见雪峰上几个黑影,正缘着绳索往下急溜。

胡斐叫道:“咱们帮你爹爹截住这些歹人。”

说着足底加劲,搂着苗若兰急奔,片刻间已到了雪峰之下。

这时两名豪客已踏到峰下实地,尚有几名正急速下溜。

胡斐放下苗若兰,双手各握一个雪团,双臂齐扬,峰下两名豪客应声倒地。

胡斐正要再掷雪团,投击尚未着地之人,忽听半山间有人朗声说道:“是我放人走路,旁人不必拦阻。”

这两句话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半山里飘将下来,洪亮清朗,正是苗人凤的说话。

苗若兰喜叫:“爹爹!”

胡斐听苗人凤的话声尚在百丈以外,但语音遥传,若对其面,金面佛内力之深,确是己所莫及,不禁大为钦佩,双手一振,扣在掌中的雪团双双飞出,又中躺伏在地的两名豪客身上,不过上次是打穴,这次却是解穴。

那二人蠕动了几下,撑持起来,发足狂奔而去。

但听半空中苗人凤叫道:“果然好俊功夫,就可惜不学好。”

这十二字评语,一字近似一字,只见他又瘦又长的人形缘索直下,“好”

字一脱口,人已站在胡斐身前。

两人互相对视,均不说话。

但听四下里乞乞擦擦,尽是踏雪之声,这次上峰的好手中留得性命的,都四散走了。

月光下只见一人一跛一拐的走近,正是杜希孟杜庄主。

他将一个尺来长的包裹递给胡斐,颤声道:“这是你妈的遗物,里面一件不少,你收着吧。”

胡斐接在手中,似有一股热气从包裹传到心中,全身不禁发抖。

苗人凤见杜希孟的背影在雪地里蹒跚远去,心想此人文武全才,广交当世英豪,也算得是个人杰,与自己二十余年的交情,只因一念之差,落得身败名裂,实是可惜。

他不知杜希孟与胡斐之母有中表之亲,更不知胡斐就是二十多年来自己念念不忘的孤儿,缓缓转过头来,只见女儿身披男人袍服,怯生生的站在胡斐身旁,心想眼前这男子虽救了自己性命,却玷污了女儿清白,念及亡妻失节之事,恨不得杀尽天下轻薄无行之徒,一时胸口如要迸裂,低沉着声音道:“跟我来!”

说着转身大踏步便走。

苗若兰叫道:“爹,是他……”

苗人凤沉默寡言,素来不喜多说一个字,也不喜多听一个字,此时盛怒之下,更不让女儿多说。

他见胡斐伸手去拉女儿,喝道:“好大胆!”

闪身欺近,左手倏地伸出,破蒲扇一般的手掌已将胡斐左臂握住,说道:“兰儿你留在这儿,我和这人有几句话说。”

说着向右侧一座山峰一指。

那山峰虽远不如玉笔峰那么高耸入云,但险峻巍峨,殊不少逊。

他放开胡斐手臂,向那山峰急奔过去。

胡斐道:“兰妹,你爹既这般说,我就过去一会儿,你在这里等着。”

苗若兰道:“你答允我一件事。”

胡斐道:“别说一件,就千件万件,也全凭你吩咐。”

苗若兰道:“我爹若要你娶我……”

最后两字声若蚊鸣,几不得闻,低下了头,羞不可抑。

胡斐将适才从杜希孟手里接来的包裹交在她手里,柔声道:“你放心。

我将我妈的遗物交于你手。

天下再没一件文定之物,能有如此隆重的。”

苗若兰接过包裹,身子不自禁的微微颤动,低声道:“我自然信得过你。

只是我知道爹爹脾气,倘若他恼了你,甚至骂你打你,你都瞧在我脸上,便让了他这一回。”

胡斐笑道:“好,我答允你了。”

远远望去,只见苗人凤的人影在白雪山石间倏忽出没,正自极迅捷的向山峰奔上,当下轻轻的在苗若兰的脸颊上亲了一亲,提气向苗人凤身后跟去。

他顺着雪地里的足迹,一路上山,转了几个弯,但觉山道愈来愈险,当下丝毫不敢大意,只怕一个失足,摔得粉身碎骨。

奔到后来,山壁间全是凝冰积雪,滑溜异常,竟难有下足之处,心道:“苗大侠故意选此险道,必是考较我的武功来着。”

展开轻功,全力施为,山道越险,他竟奔得越快。

又转过一个弯,忽见一条瘦长的人影站在山壁旁一块凸出的石上,身形衬着深蓝色的天空,犹似一株枯槁的老树,正是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面佛苗人凤。

胡斐一怔,急忙停步,双足使出“千斤坠”

功夫,将身子牢牢定住峭壁之旁。

苗人凤低沉着嗓子说道:“好,你有种跟来。

上吧!”

他背向月光,脸上阴沉沉的瞧不清楚神色。

胡斐喘了口气,对着这个自己生平想过几千几万遍之人,一时之间竟尔没了主意:“他是我杀父仇人,可是他又是若兰的父亲。”

“他害得我一生孤苦,但听平四叔说,他豪侠仗义,始终没对不起我爹妈。”

“他号称打遍天下无敌手,武功艺业,举世无双,但我偏不信服,倒要试试是他强呢还是我强?”

“他苗家与我胡家累世为仇,百余年来相斫不休,然而他不传女儿武功,是不是真的要将这场世仇至他而解?”

“适才我救了他性命,可是他眼见我与若兰同床共被,认定我对他女儿轻薄无礼,不知能否相谅?”

苗人凤见胡斐神情粗豪,虬髯戟张,依稀是当年胡一刀模样,不由得心中一动,但随即想起,胡一刀之子早已为人所害,投在沧州河中,此人容貌相似,只偶然巧合,想起他欺辱自己独生爱女,怒火上冲,左掌上扬,右拳呼的一声,冲拳直出,猛往胡斐胸口击去。

胡斐与他相距不过数尺,见他挥拳打来,势道威猛无比,只得出掌挡架。

两人拳掌相交,身子都是剧震。

苗人凤自那年与胡一刀比武以来,二十余年来从未遇到敌手,此时自己一拳为胡斐化解,但觉对方掌法精妙,内力深厚,不禁敌忾之心大增,运掌成风,连进三招。

胡斐一一拆开,到第三招上,苗人凤掌力猛极,他虽急闪避开,但身子连晃几晃,险些堕下峰去,心道:“若再相让,非给他逼得摔死不可。”

眼见苗人凤左足飞起,疾向自己小腹踢到,当即右拳左掌,齐向对方面门拍击,这一招攻敌之不得不救,是拆解他左足一踢的高招。

胡斐这一招使的虽是重手,毕竟未出全力。

高手比武,半点容让不得,苗人凤伸臂相格,使的却是十成力。

四臂相交,咯咯两响,胡斐只觉胸口隐隐发痛,忙运气相抵。

岂知苗人凤的拳法刚猛无比,一占上风,拳势愈来愈强,再不容敌人有喘息之机。

若在平地,胡斐原可跳出圈子,逃开数步,避了他掌风的笼罩,然后反身再斗,但在这巉崖峭壁之处,无地可退,只得咬紧牙关,使出“春蚕掌法”

,密密护住全身各处要害。

这“春蚕掌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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