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飞狐外传(49)(2/3)
大声说道:“苗大侠,多谢你教我武功,但我跟你有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此刻你目不见物,我若杀你,非大丈夫所为,但等你眼睛好了,只怕我又不是你对手了!”
然见苗人凤脸色平和,既无伤心之色,亦无惧怕之意,反而隐隐有欢喜之情,胡斐这一刀如何砍得下去?
突然间大叫一声,转身便走。
程灵素追了出来,捧起那盆七心海棠,取了两人的随身包袱,随后赶去。
胡斐一口气狂奔了十来里路,突然扑翻在地,放声痛哭。
程灵素落后甚远,隔了良久,这才奔到,见到他悲伤之情,知道此时无可劝慰,默默坐在他身旁,且让他纵声一哭,发泄心头悲伤。
胡斐直哭到眼泪干了,这才止声,说道:“程姑娘,他杀死的便是我的爹爹、妈妈,虽然中间似乎另有隐情,但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程灵素呆了半晌,道:“那咱们给他治眼,这事可错了。”
胡斐道:“治他眼睛,一点也不错。
待他眼睛好了,我再去找他报仇。”
顿了一顿,说道:“但他武功远胜于我,非得先把武艺练好了不可。”
程灵素道:“他既用喂毒的兵刃伤你爹爹,咱们也可一报还一报。”
胡斐听得她全心全意的护着自己,好生感激,但想到她要以厉害毒药去对付苗人凤,说也奇怪,反而不自禁的凛然生惧。
心中又想:“这姑娘聪明才智,胜我十倍,武功也自不弱,但整日和毒物为伍,总是……”
他自己也不知“总是……”
什么,心底只隐隐觉得对她未免无益,不由得生了关怀照顾之意。
第十二回 古怪的盗党 胡斐大哭一场之后,胸间郁闷悲痛发泄了不少,见天已黎明,曙光初现,正可赶路,收泪刚要站起,突然叫声:“啊哟!”
原来他心神激荡,从苗人凤家中急冲而出,竟将随身的包袱留下了,倘再回头去取,此时实不愿再和苗人凤会面。
程灵素解下负在背上的胡斐包袱,问道:“你要回去拿包袱吗?
我给你带着了。”
胡斐喜道:“多谢你了。”
程灵素道:“你包袱里东西太多,背着撞得我背脊疼,刚才我打开来整理了一下,放得平整服贴些,匆匆忙忙的,别丢失了东西,那只玉凤凰可更加丢不得。”
胡斐给她说中心事,脸上一红,说道:“幸亏你带来了包袱,否则连今晚吃饭住店的银子也没了。
最要紧的是我家传的拳经刀谱,决计丢不得。”
程灵素打开包袱,取出他那本拳经刀谱,淡淡的道:“可是这本?
我给你好好收着。”
胡斐道:“你真细心,什么都帮我照料着了。”
程灵素道:“就可惜那只玉凤给我在路上丢了,真过意不去。”
胡斐见她脸色郑重,不像说笑,心中一急,道:“我回头找找去,说不定还能找到。”
说着转头便走。
程灵素忽道:“咦,这里亮晃晃的是什么东西?”
伸手到青草之中,拾起一物,莹然生光,正是那只玉凤。
胡斐大喜,笑道:“你是女诸葛,小张良,小可甘拜下风。”
程灵素道:“见了玉凤凰,瞧你欢喜得什么似的。
还给你吧!”
将刀谱、玉凤和包袱都还了给他,说道:“胡大哥,咱们后会有期。”
胡斐一怔,柔声道:“你生气了么?”
程灵素道:“我生什么气?”
但眼眶一红,珠泪欲滴,忙转过了头去。
胡斐道:“你……你去那里?”
程灵素道:“我不知道。”
胡斐道:“怎么不知道?”
程灵素道:“我没爹没娘,师父又死了,又没人送什么玉凤凰、玉麒麟给我,我……我怎么知道去那里。”
说到这里,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胡斐自和她相识以来,见她心思细密,处处占人上风,遇上任何难事,无不迎刃而解,但这时见她悄立晓风之中,残月斜照,怯生生的背影微微耸动,不由得大生怜惜,说道:“我送你一程。”
程灵素背着身子,拉衣角拭了拭眼泪,说道:“我又不去那里,你送我做什么?
你要我医治苗大侠的眼睛,我已经给治好啦。”
胡斐要逗她高兴,说道:“可是还有一件事没做。”
程灵素转过身来,问道:“什么?”
胡斐道:“我求你医治苗大侠,你说也要叫我做一件事的。
什么事啊,你还没说呢。”
程灵素究是个年轻姑娘,突然破涕为笑,道:“你不提起,我倒忘了,这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好,我要你干什么,你都答允,是不是?”
胡斐确是心甘情愿的为她无论做什么事,昂然道:“只要我力所能及,无不从命。”
程灵素伸出手来,道:“好,那只玉凤凰给了我。”
胡斐一呆,大是为难,但他终究言出必践,当即将玉凤递了过去。
程灵素不接,道:“我要来干什么?
我要你把它砸得稀烂。”
这一件事胡斐可万万下不了手,呆呆的怔在当地,瞧瞧程灵素,又瞧瞧手中玉凤,不知如何是好,袁紫衣那俏丽娇美的身形面庞,刹那间在心头连转了几转。
程灵素缓步走近,从他手里接过玉凤,给他放入怀中,微笑道:“从今以后,可别随便答允人家什么。
世上有许多事情,嘴里虽答允了,却是没法办到的呢。
好吧,咱们可以走啦!”
胡斐心头怅惘,感到一股说不出的滋味,给她捧着那盆七心海棠,跟在后面。
行到午间,来到一座大镇。
胡斐道:“咱们找家饭店吃饭,然后去买两头牲口。”
话犹未了,只见一个身穿缎子长袍、商人模样的中年汉子走上前来,抱拳说道:“这位是胡爷么?”
胡斐从未见过此人,还礼道:“不敢,在下倒是姓胡。
请问贵姓,当真是找小可吗?”
那人微笑道:“正是!
小人奉主人之命,在此恭候多时,请往这边用些粗点。”
说着恭恭敬敬的引着二人来到一座酒楼。
酒楼中店伴也不待那人吩咐,立即摆上酒馔,说是粗点,却是十分丰盛精致的酒席。
胡斐和程灵素都感奇怪。
见那商人坐在下首相陪,举止恭谨,一句不提何人相请,二人也就不再问,随意吃了些。
酒饭已罢,那商人道:“请两位到这边休息。”
下得酒楼,便有从人牵了三匹大马过来。
三人上了马,那商人在前引路,出市镇行了五六里,到了一座大庄院前。
垂杨绕宅,白墙乌门,气派不小。
门前站着六七名家丁,见了那商人,一齐垂手肃立。
那商人请胡斐和程灵素到大厅用茶,桌上摆满果品细点。
胡斐心想:“我若问他何以如此接待,他不到时候,定不肯说,且让他弄足玄虚,我只随机应变便了。”
和程灵素随意谈论沿途风物景色,没去理睬那人。
那商人只恭敬相陪,对两人的谈论竟不插口半句。
用罢点心,那商人说道:“胡爷和这位姑娘旅途劳顿,请内室洗澡更衣。”
胡斐心想:“听他口气,似不知程姑娘的来历,如此更妙。
他如果敢向毒手药王的弟子下毒,正好自讨苦吃。”
随着家丁走进内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