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飞狐外传(35)(2/2)
他刀锋离她头顶不及数寸,凝臂停住,喝问:“这为什么?”
袁紫衣神色歉然,说道:“对不住啦,我迫不得已!”
蓦地向后纵开丈余,银鞭回甩,叫道:“看招罢!”
胡斐举刀挡架,待要俟机再向凤天南袭击,但袁紫衣的银丝软鞭一展开,招招杀着,竟不容他有丝毫缓手之机,只得全神贯注,见招拆招。
大殿上软鞭化成个银光大圈,单刀舞成个银光小圈,两个银圈盘旋冲击,腾挪闪跃,偶然发出几下刀鞭撞击之声。
斗到分际,袁紫衣软鞭横甩,将神坛上点着的蜡烛击落地下。
胡斐心念一动:“她要打灭烛火,好让那姓凤的逃走。”
虽知她用意,一时却无应付之策,只有展开祖传胡家刀法中练熟了的精妙招数,着着进攻。
袁紫衣叫道:“好刀法!”
鞭身横过,架开了一刀,鞭头已卷住了西殿地下点燃着的一根柴火,向他掷去。
煮饭的铁锅虽遭胡斐踢翻,烧得正旺的二三十根柴火却兀自未熄。
胡斐见柴火飞来,不敢挥刀去砸,只怕火星溅开,伤了头脸,当即跃开闪避,这一闪一避,便不能进击。
袁紫衣缓出手来,将火堆中燃着的柴火随卷随掷,一根甫出,二根继至,一时之间,闪过一道道火光。
胡斐见柴火不断掷来,又多又快,只得展开轻功,在殿中四下游走。
眼见凤天南的家人、子弟、车夫仆从一个个溜向后殿,点中了穴道的也给人抱走,凤天南父子却目露凶光,站在一旁。
他怕凤天南乘机夺路脱逃,刀光霍霍,身子不离庙门。
斗了一会,空中飞舞的柴火渐少,掉在地下的也渐次熄灭。
袁紫衣笑道:“胡大哥,今日难得有兴,咱们便分个强弱如何?”
说着软鞭挥动,甫点胡斐前胸,随即转而打向右胁。
胡斐举刀架开了前一招,第二招来得怪异,忙在地下一个打滚,这才避开。
袁紫衣笑道:“不用忙,我不会伤你。”
这句话触动了胡斐的傲气,心想:“难道我便真的输于你了?”
催动刀法,步步进逼。
此时大殿正中只余一段木柴兀自燃烧,听袁紫衣道:“我这路鞭法招数奇特,可要小心了!”
突然风雷之声大作,轰轰隆隆,不知她软鞭中如何竟能发如此怪声。
胡斐叫了声:“好!”
先自守紧门户,要瞧明白她鞭法的要旨。
忽听得必卜一声,殿中的一段柴火爆裂开来,火花四溅,火光中但见袁紫衣容貌如花,眼色温柔,全无敌意,目光中似怨似责,又似有些自怨自艾,胡斐不明其意,一怔之下,火光隐灭,殿中黑漆一团。
这时雨下得更加大了,打在屋瓦之上,唰唰作声,袁紫衣的鞭声夹在其间,隆隆震耳。
胡斐虽然大胆,当此情景,也不禁栗栗自危,猛地里一个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心中一转:“那日在佛山北帝庙中,凤天南要举刀自杀,有个女子用指环打落他单刀。
瞧那女子的身形手法,定是这位袁姑娘了。”
想到此处,胸口更是一凉:“她跟我结伴同行,原来意欲不利于我。”
不知怎地,心中感到的不是惊惧,而是一阵失望和凄凉,意念稍分,手上便也略懈,刀头竟给软鞭卷住,险些脱手,忙运力回夺。
袁紫衣究是女子,招数虽精,膂力却不及胡斐,胡斐数年来勤修内功,内力已不下于一流高手,给他一夺之下,袁紫衣手臂发麻,手腕外抖,软鞭松开刀头,鞭梢兜转,顺势点他膝弯的“阴谷穴”
。
胡斐闪身避过,还了一刀。
这时古庙中黑漆一团,两人只凭对方兵刃风声招架。
胡斐全神戒备,心想:“单是这位袁姑娘,我已难胜,何况还有凤天南父子相助。”
他料定袁紫衣与凤天南必属同党,今日显是落入了敌人圈套。
两人又拆数招,都是每一近身便遇凶险。
胡斐唰的一刀,翻腕急砍,袁紫衣身子急仰,只觉冷森森的刀锋掠面而过,相距不过数寸,不禁一惊,察觉他下手已毫不容情,说道:“胡大哥,你真生气了么?”
话声中似乎要哭了出来,显得又焦急,又失望,软鞭轻抖,向后跃开。
胡斐道:“我没生气。
你知道的,我心里对你好得很。”
说话时凝神倾听凤天南父子的所在,防他们暗中忽施袭击。
袁紫衣柔声道:“你知道的,我其实对你也这样。”
突然软鞭甩出,勾他足踝。
这一鞭来得无声无息,胡斐猝不及防,跃起已自不及,忙伸刀在地下一拄,欲待挡开她软鞭,不料那软鞭一卷之后随即向旁急带,卸开了胡斐手上抓力,轻轻巧巧的便将单刀夺了去。
这一下夺刀,招数狡猾,劲力巧妙,胡斐暗叫不好,兵刃脱手,今日莫要丧生在这古庙之中,当下不守反攻,纵身前扑,直欺进身,伸掌抓她喉头。
这一招“鹰爪钩手”
招数狠辣,他依拳谱所示练熟,但生平从未用过。
袁紫衣只觉得一股热气凑近,敌人手指已伸到了自己喉头,此时软鞭已在外缘,要想回转挡架,又怎来得及?
只得松手后仰,呛啷一响,刀鞭同时落地。
胡斐一抓得手,第二招“进步连环”
,跟着迫击。
袁紫衣反手一指,戳中在胡斐右臂外缘,黑暗中瞧不清对方穴道,这一指戳在肌肉坚厚之处,手指一拗,“啊哟”
一声呼痛。
胡斐黑暗中闻到袁紫衣身上淡淡香气,左臂伸出圈转,一个软软的身子已圈入臂中。
袁紫衣叫道:“放开我!”
胡斐一惊,松开手臂,向后跃开。
袁紫衣嗤的一笑,赞道:“小胡斐,好乖!”
两人这么一来,出手登时懈了,虽在黑暗之中赤手搏拳,都不欲伤了对方,均是守御多,进攻少,一面打,一面便俟机去抢地下兵刃。
数招一过,胡斐随即想起,这般斗将下去,必给凤天南父子逃了,手上又即加劲。
袁紫衣心下一惊,暗想:“他怎地忽然又如此凶狠?”
她自出回疆以来,会过不少好手,却以今晚这一役最称恶斗,突然间身法一变,四下游走,再不让胡斐近身。
胡斐见对方既不紧逼,当下也不追击,只守住了门户,侧耳静听,要查知凤天南父子躲在何处,立即发掌先将两人击毙。
但袁紫衣奔跑迅速,衣襟带风,掌力发出来也呼呼有声,竟听不出凤天南父子的呼吸。
袁紫衣心想:“他如再抱住我,我便不叫‘放开!
’瞧他怎么样?”
可是胡斐竟不再迫近,心下微感失望。
胡斐寻思:“她既四下游走,我便来个依样葫芦。”
当下从东至西,自南趋北,依着“大四象方位”
,斜行直冲,随手胡乱发掌,只要凤天南父子撞上了,不死也得重伤,便算不撞上,一架一闪,便可发觉他父子藏身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