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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6章 笑傲江湖(75)(1/2)

令狐冲笑道:“你的灵丹妙药给我无意中吃在肚里,你自然要大发脾气。

只不过你的丹药实在不见得有什么灵妙,我服了之后,不生半点效验。”

肉球人怒道:“见效那有这样快的?

常言道病来似山倒,病去如抽丝。

这药力须得在十天半月之后,这才慢慢见效。”

令狐冲道:“那么咱们过得十天半月,再看情形罢!”

肉球人怒道:“看你妈的屁!

你偷吃了我的‘续命八丸’,老头子非立时杀了你不可。”

令狐冲笑道:“你即刻杀我,我的命便没有了,可见你的‘续命八丸’毫无续命之功。”

肉球人道:“是我杀你,跟‘续命八丸’全不相干。”

令狐冲叹道:“你要杀我,尽管动手,反正我全身无力,毫无抗御之能。”

肉球人道:“哼,你想痛痛快快的死,可没这么容易!

我先得问个清楚。

他奶奶的,祖千秋是我老头子几十年的老朋友,这一次居然卖友,其中定然别有原因。

你华山派在我‘黄河老祖’眼中,不值半文钱,他当然并非为了你是华山派的弟子,才盗了我的‘续命八丸’给你。

当真奇哉怪也!”

一面自言自语,一面顿足有声,怒气冲天。

令狐冲道:“阁下的外号原来叫作‘黄河老祖’,失敬啊失敬。”

肉球人怒道:“胡说八道!

我一个人怎做得来‘黄河老祖’?”

令狐冲问道:“为什么一个人做不来?”

肉球人道:“‘黄河老祖’一个姓老,一个姓祖,当然是两个人了。

连这个也不懂,真是蠢才。

我老爷老头子,祖宗祖千秋,我们两人居于黄河沿岸,合称‘黄河老祖’。”

令狐冲问道:“怎么一个叫老爷,一个叫祖宗?”

肉球人道:“你孤陋寡闻,不知世上有姓老、姓祖之人。

我姓老,单名一个‘爷’字,字‘头子’,人家不是叫我老爷,便叫我老头子……”

令狐冲忍不住笑出声来,问道:“那个祖千秋,便姓祖名宗了?”

肉球人老头子道:“是啊。”

顿了一顿,奇道:“咦!

你不知祖千秋的名字,如此说来,或许真的跟他没什么相干。

啊哟,不对,你是不是祖千秋的儿子?”

令狐冲更是好笑,说道:“我怎么会是他儿子?

他姓祖,我复姓令狐,怎拉扯得上一块?”

老头子喃喃自语:“真是古怪。

我费了无数心血,偷抢拐骗,才配制成了这‘续命八丸’,原是要用来治我宝贝乖女儿之病的,你既不是祖千秋的儿子,他干么要偷了我这丸药给你服下?”

令狐冲这才恍然,说道:“原来老先生这些丸药,是用来治令爱之病的,却给在下误服了,当真万分过意不去。

不知令爱患了什么病,何不请‘杀人名医’平大夫设法医治?”

老头子呸呸连声,说道:“‘世上有人病难治,就须求教平一指。

’老头子身在开封,岂有不知?

他有个规矩,治好一人,须得杀一人抵命。

我怕他不肯治我女儿,先去将他老婆家中一家五口尽数杀了,他才不好意思,不得不悉心为我女儿诊断,查出我女儿在娘胎之中便已有了这怪病,于是开了这张‘续命八丸’的药方出来。

否则我怎懂得采药制炼的法子?”

令狐冲愈听愈奇,道:“前辈既去请平大夫医治令爱,又怎能杀了他岳家的全家?”

老头子道:“你这人笨得要命,不点不透。

平一指仇家本来不多,这几年来又早让他的病人杀得精光了。

平一指生平最恨之人是他岳母,只因他怕老婆,不便亲自杀他岳母,也不好意思派人代杀。

老头子跟他是乡邻,大家武林一脉,怎不明白他心意?

于是由我出手代劳。

我杀了他岳母全家之后,平一指十分欢喜,这才悉心诊治我女儿之病。”

令狐冲点头道:“原来如此。

其实前辈的丹药虽灵,对我的疾病却不对症。

不知令爱病势现下如何,重新再觅丹药,可还来得及吗?”

老头子怒道:“我女儿最多再拖得一年半载,便一命呜呼了,又怎来得及去再觅这等灵丹妙药?

现下无可奈何,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他取出几根绳索,将令狐冲的手足牢牢缚在椅上,撕烂他衣衫,露出了胸口肌肤。

令狐冲问道:“你要干什么?”

老头子狞笑道:“不用心急,待会便知。”

将他连人带椅抱起,穿过两间房,揭起棉帷,走进一间房中。

令狐冲一进房便觉闷热异常。

但见那房的窗缝都用绵纸糊住,密不通风,房中生着两大盆炭火,床上布帐低垂,满房都是药气。

老头子将椅子在床前一放,揭开帐子,柔声道:“不死好孩儿,今天觉得怎样?”

令狐冲心下大奇:“什么?

老头子的女儿芳名‘不死’,岂不叫作‘老不死’?

啊,是了,他说他女儿在娘胎中便得了怪病,想来他生怕女儿死了,便给她取名‘不死’,到老不死,是大吉大利的好口彩。

她是‘不’字辈,跟我师父是同辈。”

越想越觉好笑。

只见枕上躺着一张更没半点血色的脸蛋,一头三尺来长的头发散在布被之上,头发也是稀疏淡黄。

那姑娘约莫十七八岁年纪,面貌倒也清秀,双眼紧闭,睫毛甚长,低声叫道:“爹!”

却不睁眼。

老头子道:“不儿,爹爹给你炼制的‘续命八丸’已经大功告成,今日便可服用了,你吃了之后,毛病便好,就可起床玩耍。”

那少女嗯的一声,似乎并不怎么关切。

令狐冲见到那少女病势如此沉重,心下更是过意不去,又想:“老头子对他女儿十分爱怜,无可奈何之中,只好骗骗她了。”

老头子扶着女儿上身,道:“你坐起一些好吃药,这药得来不易,可别蹧蹋了。”

那少女慢慢坐起,老头子拿了两个枕头垫在她背后。

那少女睁眼见到令狐冲,十分诧异,眼珠不住转动,瞧着令狐冲,问道:“爹,他……他是谁?”

老头子微笑道:“他么?

他不是人,他是药。”

那少女茫然不解,道:“他是药?”

老头子道:“是啊,他是药。

那‘续命八丸’药性太过猛烈,我儿服食不宜,因此先让这人服了,再刺他之血供我儿服食,最为适当。”

那少女道:“刺他的血?

他会痛的,那……那不大好。”

老头子道:“这人是个蠢才,不知道痛的。”

那少女“嗯”

的一声,闭上了眼。

令狐冲又惊又怒,正欲破口大骂,转念一想:“我吃了这姑娘的救命灵药,虽非有意,总之是我坏了大事,害了她性命。

何况我本就不想活了,以我之血,救她性命,赎我罪愆,有何不可?”

当下凄然一笑,并不说话。

老头子站在他身旁,只待他一出声叫骂,立即点他哑穴,岂知他竟神色泰然,不以为意,倒也大出意料之外。

他怎知令狐冲自岳灵珊移情别恋之后,本已心灰意懒,这晚听得那大汉大声斥责岳灵珊和林平之,骂他二人说自己坏话,又亲眼见到岳林二人在岸上树底密约相会,更觉了无生趣,于自己生死早已全不挂怀。

老头子问道:“我要刺你心头热血,为我女儿治病了,你怕不怕?”

令狐冲淡淡的道:“那有什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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