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飞狐外传(31)(1/2)
蓝秦又给她叫破一招,暗想鞭长剑短,马高步低,自己双重不利,何况她怪招百出,一味戏耍纠缠,自己只要稍有疏神,着了她的道儿,岂非一世威名付于流水?
当下按剑横胸,正色说道:“如此儿戏,那算什么?
姑娘倘若真以八仙剑赐招,在下便奉陪走走。”
袁紫衣道:“好,若不用正宗八仙剑法胜你,谅你也不甘让那掌门之位。”
说着跃下马背,便在下马之时,已将软鞭缠回腰间。
蓝秦剑尖微斜,左手捏个剑诀,使的是半招“铁拐李葫芦系腰”
,只待对手出剑,下半招立时发出。
袁紫衣长剑抖动,待要进招,回眸朝胡斐望了一眼,向蓝秦道:“跟你比试一下,倒不打紧,我这宝马可别让马贼盗了去。”
胡斐道:“当你跟人动手之时,我不打你这马的主意便是。”
袁紫衣道:“哼,小胡斐诡计多端,谁信了他谁便上当。”
左手拉住马缰,嗤的一剑,金刃带风,一招“张果老倒骑驴”
斜斜刺出。
蓝秦见她左手牵马,右手使剑,暗想这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旁人,当即“拨云见日”
、“仙人指路”
、“魁星点元”
,拆了一招却还了两剑。
袁紫衣见他剑招凌厉,脸上虽仍含微笑,心中却立收轻视之意,暗想师父所言非虚,八仙剑法果是剑中一绝,此人使将出来,比我功力可深厚得多了,当下也以八仙剑法见招拆招。
她左手拉着马缰,既不能转身抢攻,也难大纵大跃,自是诸多受制。
但她门户守得甚为严密,蓝秦却也找不到破绽,见她所使剑法果是本门嫡派,不由得暗暗称异,心想本门之中,什么时候竟出了这等人物?
斗剑之处,正当衡阳南北来往的官道大路,两人只拆得十余招,南边来了一队推着小车的盐贩,跟着北边大道上也来了几辆骡车。
众商贩见路上有人斗剑,都停下观看。
不多时南北两端又到了些行旅客商。
众人一来见斗得热闹,二来畏惧两个朝廷武官,都候在路上静静旁观。
又斗一阵,蓝秦已瞧出对方虽学过八仙剑术,但剑法中许多精微奥妙之处,却并未体会得到,只是她武功甚杂,每到危急之际,便突使一招似是而非的八仙剑法,将自己的杀着化解了,因此一时倒也无法取胜。
他见旁观者众,对手非但是个少女,而且左手牵马,显是以半力与自己周旋,纵使跟她打成平手,也没脸面上京参与掌门人之会了,催动剑力,将数十年来钻研而得的剑术一招招使将出来。
旁观众人见他越斗越勇,剑光霍霍,绕着袁紫衣身周急攻,不由得都为那女郎耽心。
只那两名侍卫却盼蓝秦得胜,好代他们一雪受辱之耻。
袁紫衣久战不下,一瞥眼间,见到胡斐脸上似笑非笑,似有讥嘲之意,心想:“好小子,你笑我来着,教你瞧瞧姑娘手段!”
但这番斗剑限于只使八仙剑,其余武功都不能用,左手又牵着白马,若放开马缰,凭轻功取胜,那还是教胡斐小看了。
她好胜心切,见蓝秦招招力争上风,自己剑势已为他长剑笼住,倏地左手向前轻推。
那白马极有灵性,受到主人指引,忽地前冲,人立起来,似要往蓝秦的头上踏落。
蓝秦一惊,侧身避让,突觉手腕一麻,手中长剑已脱手飞上天空。
他全神闪避马蹄,竟没防到手上遭了暗算。
他在武林中虽不算得是一流高手,但数十年来事事小心,这才能长保威名,想不到一生谨慎,到头来还是百密一疏,败在一个少女手下。
蓝秦兵刃脱手,立时一个箭步,抢到自己坐骑之旁,又从鞍旁取出一柄长剑,此人做事把细之极,连兵器也多带了一把,本来是备而不用,这时却“备而要用”
了。
斗见白光耀眼,袁紫衣将手中长剑也掷上了天空,双剑在空中相交,当的一声响,蓝秦那柄剑竟在空中断成两截。
她这震剑断刃的手法全是一股巧劲,否则双剑在空中均无着力之处,如何能将纯钢长剑震断?
她使此手法,意在哗众取宠,便如变戏法一般,料想旁人非喝采不可,这采声一作,蓝秦非恼怒不可,再斗便易胜过他了。
果然旁观众人齐声喝采。
蓝秦一呆之下,脸色大变。
袁紫衣接住空中落下的长剑,分心刺到,叫道:“曹国舅拍板!”
蓝秦提剑挡格,当的一响,长剑又自断为两截。
这一下袁紫衣仍是取巧,她出招虽是八仙剑法,但双剑相交之际,剑身微抖,已然变招。
蓝秦剑招落空,给她蓦地凌空拍击,殊无半点力道相抗,待得运劲,剑身早断,拆穿了说,不过是他横着剑身,任由对方斩断而已。
只袁紫衣心念如闪电,出招似奔雷,一计甫过,二计又生,叫他防不胜防。
旁观众人见那美貌少女连断两剑,又是轰雷似的一声大采。
蓝秦心下琢磨:“这女子虽未能以八仙剑法胜我,但她武功甚博,诡异百端,我再跟她动手也是枉然。”
眼见她洋洋自得,翻身上了马背,便拱手道:“佩服,佩服!”
弯腰拾起三截断剑,说道:“在下这便还乡,终身不提剑字。
只是旁人问起,在下输在那一派那一位英雄豪杰剑底,却教在下如何回答?”
袁紫衣道:“我姓袁名紫衣,至于家师的名讳吗……”
纵马走到蓝秦耳旁,凑近身去,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个字。
蓝秦一听之下,脸色登变,脸上沮丧恼恨之色立消,变为惶恐恭顺,说道:“早知如此,小人如何敢与姑娘动手?
姑娘见到尊师之时,便说梧州蓝某向他老人家请安。”
说着牵马倒退三步,候在道旁。
袁紫衣在白马鞍上轻轻一拍,笑道:“得罪了!”
回头向胡斐嫣然一笑,轻提马缰。
那白马并没跨步,斗然跃起,在空中越过了几辆骡车,向北疾驰,片刻间已不见了影踪。
大道上数十对眼睛一齐望着她背影。
一人一马早已不见,众人仍呆呆的遥望。
袁紫衣一日之间连败南方两大武学宗派高手,这份得意之情,实难言宣,但见道旁树木不绝从身边飞快倒退,情不自禁,纵声唱起歌来。
只唱得两句,突觉背上热烘烘的有些异状,忙伸手去摸,只听轰的一声,身上登时着火。
这一来如何不惊?
使招“乳燕投林”
,从马背飞身跃起,跳入道旁河中,背上火焰方始熄灭。
她急从河中爬起,一摸背心,衣衫上已烧了个大洞,虽未着肉,但里衣也已烧焦。
她气恼异常,低声骂道:“小贼胡斐,你这次的鬼计好不狠毒。”
从衣囊中取出一件外衫,待要更换,一瞥间见白马左臀上又黑又肿,两只大蝎子爬着正自吮血。
袁紫衣大吃一惊,用马鞭挑下蝎子,拾起一块石头砸得稀烂。
这两只大蝎毒性厉害,马臀上黑肿之处不住慢慢扩展。
白马虽然神骏,也已抵受不住痛楚,纵声哀鸣,前腿曲跪,卧倒在地。
袁紫衣彷徨无计,口中只骂:“小贼胡斐,胡斐小贼!”
顾不得更换身上湿衣,伸手想去替白马挤出毒液。
白马怕痛,只是闪避。
正狼狈间,忽听南方马蹄声响,三乘马快步奔来,当先一人正是胡斐。
银光闪动,袁紫衣软鞭在手,飞身迎上,挥鞭向胡斐夹头抽去,骂道:“小贼,暗箭伤人,不要脸!”
胡斐举刀格开软鞭,笑问:“我怎地暗箭伤人了?”
袁紫衣只觉手臂微微酸麻,心想这小贼武功果然不弱,倒不可轻敌,骂道:“你用毒物伤我坐骑,这不是下三滥的卑鄙行径吗?”
胡斐笑道:“姑娘骂得很是,可怎知是我胡斐下的手?”
袁紫衣一怔,只见他身后两匹马上,坐的是那两个本来伴着蓝秦的侍卫。
两人垂头丧气,双手均给绳子缚着。
胡斐手中牵着两条长绳,绳子另一端分别系住两人的马缰,原来两名侍卫给他擒着而来。
袁紫衣心念一动,已猜到了三分,便道:“难道是这两个家伙?”
胡斐笑道:“他二位的尊姓大名,江湖上的名号,袁姑娘不妨先劳神问问。”
袁紫衣白了他一眼,道:“你既知道了,便说给我听。”
胡斐道:“好,在下来给袁姑娘引见两位武林中的成名人物。
这位是小祝融曹猛,这位是铁蝎子崔百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