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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番外三:糖果法则(2/3)

然后那张堵着灰色薄膜的椅子就被搬回了原来的位置。

再接着,等到所有都离开,两个房间只剩他们自己的时候。顾沉舟作业纸上端端正正地写了一行字,举起来给他看。

—是外星吗?为什么会出现房间的墙壁里?为什么别都看不见?

—不知道,不过们的语言文字一样,房间布置也差不多,们应该都不是外星,说不定们是彼此的鬼。

—这是迷信思想。

—老师说的?

—大都这么说。

—哼,果然是小鬼。

作业本穿透灰色薄膜,照着他的位置飞来。他朝旁边一闪,就轻而易举地避开了这个暗器。

交谈还继续。

—一直想对别说这面墙的问题吧?为什么一直都不说?刚刚也是想说没有说吧?

—觉得有点奇怪,大家都看不见这里有问题……怎么不告诉别这里有问题?

—第一时间就告诉了,可惜没有一个信。他们都觉得有病。

他随便写了自己平常感觉到的事情,比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听见的声音,比如老是看见的要挣脱出阴影的东西……就看见墙另一边的纸上写道:有病。

贺海楼突然冷下了脸。他一语不发地收起纸笔,站起来关灯上床。

黑夜笼罩下来,梦里依旧一片怪诞。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保姆外头大声地喊他吃饭,他走下床,看见灰色薄膜的下边有了一张作业纸。

他走过去捡起来,上面写道:对不起,不应该这么说。不过接受治疗了吗?

他开心地笑起来,想了想,字的下面补了一行字:一直治疗,从未停止。原谅了,因为是的鬼。

写完之后,他将作业纸折起来,扔向墙另一边的时候,手指沾染到一点灰色的薄膜,那个部位立刻失去了所有感觉,仿佛本来就不存一样。

他吓了一大跳,赶紧把手指收回来,使劲甩了好几分钟,才慢慢地让手指恢复了感觉,但紧随着就是一阵冰凉及针扎一样的疼痛,跟僵硬的躯体再次被注入热血时的感觉差不多。

他又撕了一张作业纸,上面写道:小心!灰膜有古怪!它能夺走对躯体的感觉!

跟着又一份折叠好的作业纸落到了墙的另一边,几十分钟后,下去吃完早餐再上来的贺海楼照旧没有看见自己的鬼,但他得到了对方的回复:早就知道了,之前不小心碰到过一次。

哼,居然不告诉!他纸上写道,写完了又旁边画上狰狞的面孔,这样还不够,又拿出桌子上的蜡笔,作业纸上涂了一层又一层的颜色,最后才把纸条丢到墙那边。

这样的交流一直继续着。

他知道了顾沉舟的一些事情。比如对方的生母刚刚去世,他不喜欢自己的继母;比如他正学小提琴和书法,书法还好,但小提琴学了一年,只是从不熟练地拉木头变成熟练地拉木头;比如他不喜欢吃红萝卜,爱吃猪肝,不喜欢啃骨头,但爱喝骨头汤;又比如他上次带来房间里玩的、和他们差不多大的男孩叫做卫祥锦,这是他最好的朋友,他还向对方指了这面墙,说里头有个房间房间里还有个,但对方当然一点东西都没有看见……

贺海楼用文字纠正对方:最好的朋友是。

—最好的朋友是卫祥锦。

—是!

—为什么是?

—只有们能看见彼此,别的任何一个都不行,不是吗?

墙那边的沉默了一小会。

—最好的朋友是卫祥锦,不过确实跟其他不一样……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不生活的世界里,所以告诉的事情不会泄露……妈妈的事情,谁都没有告诉,连祥锦也没有,就是……

—觉得妈妈是被气死的?

—嗯。

—被谁气死的?

—现还不能告诉。

—为什么?

—这是秘密。

—已经告诉过一个秘密了。

—这是最重要的秘密,等确定并有能力处理那些之后,再告诉。

好吧。贺海楼纸上写道,愉快地讨好自己的鬼:等确定之后就可以告诉,不用等有能力处理那些。们可以一起处理,帮杀了他们。

—这犯法。

—那也是犯法。

—谢谢,很感动。

—不客气,就是要感动,的鬼。

—为什么老认为是鬼?

—不高兴的话也可以认为是鬼。

—这是迷信思想!为什么不想想科学的空间和虫洞之类的问题呢?说不定们这面墙是个空间折叠什么的形成了一个通道,于是连接了两个不同位面之类的可能?

—为什么执着于这种还没有被证实的“科学”呢?

—觉得的标点很过关。

—谢谢,别转移话题。

—没有,这是插入别的话题。之所以执着是因为两个都不靠谱的前提下,至少后者会被大讨论,看上去比较高端。

—那注意到没有,每年他们都给死烧纸钱。

—当然。

—假设像他们嘴里说的那样“没有鬼”,那他们烧纸钱给谁呢?如果他们坚定地认为阴曹地府都是幻想出来的,那干嘛还要把纸纸房子纸车子全部烧下去呢?

—的意思是……

—大口是心非。

—觉得说的有道理。

—那当然。

—挺聪明的。

他开心地笑起来:谢谢,也觉得挺聪明的。另外觉得可以把当成的鬼,也完全可以把当成另一个空间的另一个,反正们的本质不会变。

交流用的作业本从一本变成了两本,从两本变成了四本。

他沉溺于这样完全私密的接触,他觉得世界上不再只有自己一个不同,还有另外一个正常的可以交流的同类也跟他一样,这样的不同既让他从只有一个的“孤独”中脱离出来,又让他拥有了和其他区别的“不一样”。他非常喜欢这样的感觉,连同喜欢墙里边的。

他一直觉得这样的日子会长长久久地持续下去。

但有一天,对方纸上写下这样一行话。

—贺海楼,过两天大概要走了,爸爸调任到外地去了。

什么?他没有来得及纸上写下这两个字,看见对方写出的那一行字之后,他的身体自己动起来:他扑到墙壁前,手臂毫不迟疑地向前穿过灰色薄膜,朝对方伸去——

从手指到手掌,从手掌到手臂。

存一寸一寸湮没,感觉一点一点消失。

他看着灰膜后的。

最多不超过一米的距离。他看得到,却说不出,听不见,碰不着。

墙里边的迟疑了一下,同样伸出手臂,伸入灰膜。

亿万星辰也指缝间淌过。

两只手握了一起。

——

贺海楼突然从梦中醒过来了。他有一瞬间的混乱,接着漏进窗户的灰白色光亮下慢慢回忆起梦境的内容。

如果他和顾沉舟像梦里头一样,提早了十八年,隔着一层膜见面了……他一扭头,看见身边熟睡的。那一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他这样想道,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绝对会提早十八年,再把给订下来。

顾沉舟只能是他贺海楼的,这毫无疑问。

“……干什么?大夏天的不嫌热?”身旁的突然睁了一下眼,有些困倦地说着,挥开了放自己胸膛上的手。

贺海楼索性整个贴上去,扯扯对方的耳朵:“想了。”

顾沉舟闭着眼睛:“一睁眼一闭眼的时间里?”

“一眼不见,如隔三秋啊。”贺海楼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越看就越想看,说如果们小时候就碰见了彼此……”

“那真是灾难。”顾沉舟也慢慢清醒过来了,评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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