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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识北(3/4)

彭野走到影子的头部蹲下,手指在“程迦”头顶的雪层上戳了个不大不小的洞。

“做个标记。”

他说着,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抬头看,程迦低头在弄烟盒,十指笨拙,左倒右倒弄不出来。她那张冷漠脸配上那双憨憨的手,很滑稽。

彭野伸手,“给我。”

程迦刚要走,身子晃一晃又站稳了,皱眉道:“你不是让我站在这儿别动吗?”

彭野:“……”

他站起身,走到程迦跟前,从她手里拿过打火机和烟盒,取出一支烟,不禁瞧了瞧,女人抽的烟,细细的。

他观摩之时,程迦把他指间夹着的他抽的烟拿走了。

彭野目光跟过去,看见程迦把他的烟含在唇上,抽了一口,还抬眸瞧着他。

她的眼瞳颜色很淡,眼形似桃花瓣,拖着冷媚的眼尾,有点儿像小狐狸。烟太烈,她微咳一下,轻轻呼出他的烟,烟雾在两人面前弥漫。

“谢了。”她把烟还给彭野,两只手指举在他嘴边,烟嘴对着他的嘴。

彭野低头看着她,眼神微凉。

程迦说:“张嘴啊。”

彭野有点儿忍无可忍,皱眉,说:“你干什……”

她把烟塞到他嘴里,又把他手中自己的烟与烟盒抽了出来。

彭野含着那支烟,烟嘴上有她唇彩的淡淡香味。他目光定在她脸上,稍稍低头,嘴微微张开,那支烟掉进雪地里,很快灭了。

程迦看着他,不吭声。

彭野也看着她,没吭声。

几秒钟后,彭野转身,重新拿了支烟,蹭开打火机。

“彭野。”程迦叫他。

“嗯?”他回头。

程迦说:“借个火。”

他还保持着低头捂火苗的姿势。她的手绕到他脖子后,握住他的后脑勺。她踮起脚尖,歪头凑近他的唇。

她的烟与他的碰撞在红色的火苗里,疯狂燃烧。她呼吸着,火光大闪,烟燃了一截,像奋不顾身的飞蛾。

她松开他,落回去了,有理有据地道:“别浪费。”

彭野盯她看的眼神又暗又沉。

程迦眯起眼睛,问:“看什么?”

彭野抿着唇,隐忍地舔了一下牙齿。想起上次对她说“再这样,我不会客气”之后,她骤然疏冷的眼神和那句“彭野,你以后别栽在我手上”。

他很清楚此刻她根本不想问他“看什么”,她就是单纯地挑衅。

他突然发现不能再用原来的方式跟她斗。他越狠她越反弹,他越冷她越来劲。

彭野看了她一会儿,淡淡地笑了笑,转身走了。

这下轮到程迦被动。

她在他身后问:“你笑什么?”

彭野不答,嗓音很有磁性地道:“在野外,用笔直的棍子或树枝,垂直插进地里,在阴影顶端做个标记。”

程迦问:“你刚才笑什么?”

他置若罔闻,走回程迦影子的顶端。

他回头看她拧眉较劲的样子,这次是真的觉得好笑,于是又笑了,说:“标记后,去干别的事,或者在附近等,你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没标记,看地上。”彭野指指脚下的标记。

程迦:“……”

彭野说:“一小时左右……时间有出入也没关系。”

程迦不知他笑什么,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影子,快速打断道:“阴影会因为太阳的运动而移动。”

彭野又笑了。他在雪层上重新戳了个洞做标记,“假设一段时间后,影子的顶端到了这里。”

他手指在雪地上画直线,把两个标记连起来,“太阳从东往西走,影子就从西往东。这条线是西东走向。”

程迦若有所思,半晌,点点头,“懂了。”

“走吧。”彭野起身,搓了搓手上的雪水。

程迦问:“要是晚上呢?”

彭野说:“月光效果一样。”

程迦问:“云把月亮遮住了,白天下雨。”

彭野说:“树根处有蚂蚁洞的是南,石头上长苔藓的一边是北,树皮粗糙的一面……”

等他说完,程迦冷不丁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彭野答:“杂书看得多。”

程迦说:“什么杂书,挺有意思的,推荐我看看。”

彭野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程迦也没继续追问。

回到大家中间,准备上车时,十六搭着彭野的肩膀把他带到一边,贼贼地笑道:“哥,感觉怎么样?”

彭野看着他,“什么怎样?”

十六狠狠一拳捶在他手臂,不满地道:“我都看见了。”

彭野问:“看见什么了?”

十六说:“我看见程迦亲你了。”

彭野:“……”

彭野掀开他的手臂,“你看错了。”

十六耸耸肩,回头看安安和肖玲,板了脸,和她们一起坐进后边拖着的程迦的车里。

彭野登上车,一包东西向他砸来,他抬手接住,是一包玉溪。

程迦倚在车窗边,说:“刚抽了你一口烟,还你。”

“不用。”彭野把烟还给她。

程迦皱了眉,刚想说“就你那破烟你也咽得下去”,想想又算了,重新扔给他,说:“我不抽这个牌子的。”

彭野没再扔回去,那样没意思。

他问:“不抽还买?”

程迦说:“我看走眼了。”

彭野:“……”

彭野拆开包装,抽出一根塞到嘴里,拿打火机。

程迦以一种堂而皇之欣赏的目光盯着他看,直到他手中出现她熟悉的红色,直到她听见熟悉的咔嚓声。

程迦直了眼。

彭野安之若素地点燃烟,轻吸一口,吐出烟雾了才伸手,“你的打火机。”

程迦劈手夺过来,“什么时候到你那儿去的?”

彭野眯着眼看她,“怎么?扇我一巴掌?”他指指自己的脸颊。

程迦抿着唇冷着脸。他今天不太对劲,这言行也不像他,他脑袋被藏羚羊踢了?

彭野看她的表情,觉得好笑,却没笑出来。他把手搭在窗边,轻轻点了一下烟灰。

玉溪,他很久不抽了,已经不太习惯。

这么多年,他的生活,连同他的人,都糙了。

而且,jk是什么鬼?

不可能是j.k.罗琳啊,他轻嘲地弯起唇角。

走了十几公里,雪全没了,草也越来越稀少,路上全是亮灿灿的冰晶,像在水晶矿里。

车内没人说话,安安静静的。尼玛坐在副驾驶上,以为程迦心情不好,便回过头来找她说话。

“程迦姐,你看外面的……”

彭野使了个眼神。尼玛闭嘴,探头一看,程迦睡着了,正皱着眉,闭着眼,歪头靠在车窗玻璃上。尼玛缩回座位上。

石头开着车,说:“程迦这女娃不错嘞,能吃苦。”

彭野说:“到前边,绕去四风寨。”

石头问:“要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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