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习清隐隐约约觉得周自珩知道什了。

他是怎知道的,是许其琛告诉他的吗？可他们看起来没有那熟的样子。

脑子里很乱，想法一茬接着一茬往外冒。他想再去想这些关紧要的细节。周自珩的怀抱有一种奇妙的治愈，可以很快抚平他情绪的裂口,连夏习清自己都知道缘由。

他动了动垂在身侧的手,动作迟缓地回抱住周自珩，发凉的掌心贴上他宽阔的后背，贴上稍稍凸起的肩胛骨，从中汲取热度。

周自珩没料此刻夏习清也会回抱住自己,心头陷下去一小块儿，像是有个小人悄悄坐上去了一样。他能感觉夏习清的手指轻轻地抓着肩胛骨的边缘,认输似的把额头抵在自己的肩膀。

这算算一种信赖。

忍住用手,从他的后颈沿着脊骨线条缓缓地摩挲。

“你是在给猫顺毛吗？”夏习清的声音闷闷的，从肩膀那儿传过来。

周自珩笑了一声,“你的意思是，你是我养的猫吗？”

夏习清被他这话怼住了，刚下去的气又翻起来。他松开双手抬起头,手掌刚放上周自珩的胸口就被他捉住,被他十指相扣牢牢紧握。

“你推开我太多次了。”周自珩看着他的眼睛，“我随时随地都得做好被你推开的准备。”

但我知道你是真的需要我，所以连制止你推开的动作都了条件反射。

他说的话，夏习清耳朵一热,垂眼去看他，也没有试图挣脱被他握住的手。忽,他感觉额头上传来温热的触感,柔软得像话。

反应过来的时候抬眼去看他，眼睛又被轻轻吻了一下，唇瓣触碰睫毛的瞬间,适应让夏习清下意识闭上眼。感觉周自珩的双手捧住自己的脸，指尖抵着耳后那一处柔软的塌陷，他的吻落在鼻尖。

夏习清心慌得难过。

他忽觉得自己其实很悲惨，从小没有被温柔对待过，以至于坚定地认为这些东西都是应该被自己拥有的。

以至于获得了一点点，就觉得好慌。

鼻子很酸，现在哭出来实在太丢人，夏习清努地克制着，皱起眉睁开双眼。周自珩的额头抵住他的，鼻尖蹭着鼻尖，温柔的声音像是蒙着一层海雾。

“我知道你觉得我你是一路人，理想主，善意泛滥。”他低声说着，手指轻柔地蹭着夏习清的下颌骨，“但是我要申一点，我没那多的保护欲。”

“是吗……你没有吗？”知怎的，夏习清的反问显得有气。

“嗯……偶尔也是有的。比如看路边缩一团的流浪猫，就很想捡回家。”

夏习清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你说捡就让你捡？挠得你满手是血。”

“没关系，这是必要的代价。”周自珩的唇角勾起一个温柔的弧度，轻轻用额头磕了一下夏习清的额头，继续说着之前的话，“比如，看一朵漂亮的玫瑰花被困在荆棘丛里，我也会有保护欲，想把他救出来。”

“离开荆棘对玫瑰来说是好事吗？”夏习清抬眼看着他，眼珠蒙着水汽，是刚才没消化完的眼泪。

“是因为他想离开，我才去救他。”

“你怎知道？”

“我当知道。”周自珩笑起来的眼睛弯弯的，是他最孩子气的体现。

周自珩的逻辑永远奇怪，但永远有说服。夏习清被他说得没脾气，又问道，“再比如呢。”

“比如了，身为一个理科男，我贫瘠的比喻能此为止了。”周自珩偏了偏头，又啄了一口夏习清鼻尖上小小的痣。

他的眼睛亮亮的，似乎觉得自己笑起来太过幼稚，又刻意收敛了一些，显得加郑重诚恳。

“有且仅有夏习清，才会让我产生保护欲。”

这轻的一句话，轻得夏习清抓住它。可它忽又变得那重，狠狠地砸进心口，怎也弄出来，深深地陷在里面。

流浪猫畏惧人类，玫瑰畏惧靠近的那手。

夏习清畏惧温柔。

因为温柔是界上唯一一件战胜的武器。

“我可以吻你吗，现在。”

又是这诚恳的发问，夏习清觉得自己是被败了，他甚至是自觉地苦笑，“所以是想接吻？”

“嗯。”周自珩又飞快地摇头，“是的，是你想得那样，我是想……”

洗手间的门口忽传来声音，周自珩来及让自己的解释戛而止，就被夏习清用一个吻封住了慌乱的心。

“这个酒店的共洗手间条件错。”

陌生人的声音。

“你干嘛这关心酒店的洗手间？”男人上洗手间的恶趣味就是开黄腔，“怎，喜欢玩这刺激的？”

十指相扣的那手被夏习清握得紧，胸膛贴上胸膛，一种量上的拉锯。但他的眼睛是软的，洒满了亮的柔情。

就是这一双带着强烈暗示意味的眼睛，让周自珩没办法像那些过往的受骗者一样，认为夏习清真的饱含爱意。尽管他知道这是真的。

“酒店的洗手间算什。夜店的比较刺激，上次我喝得迷迷瞪瞪的去上厕所，隔壁那个声音大得，我去，简直是现场直播，叫得那叫一个浪。”

或许是因为见他们的对话，夏习清的另一手开始了安分的举动，从周自珩黑色衬衣的下摆，直皮肤的肌理。那个原本应该轻描淡写的吻也变得黏腻，嘴唇离开又贴上，在发出接吻声响的临界点大胆试探。

“哈哈哈刺激刺激，我下次也要试试。”

周自珩皱起的眉心表他显动了情，夏习清留恋地松开他的嘴唇，盯着他的眼睛，挑眉的瞬间声地模拟着口型。

[试试？]

“试？你跟谁试？”

被撩拨这样已经周自珩的初衷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有些气恼地抱紧夏习清，手臂箍住他的腰，卷小臂的衬衣胸口摩擦着工装服的腰带。这个吻来得太猛太急，夏习清好容易稳住双腿，可上半身被他欺压得太过，整个人向后弯过去，快要失去平衡。

“哎呀随便泡一个带进去呗，现在的小姑娘好钓的很……”

话说一半，洗手间隔间忽传来砰地一声巨响，吓得两个人双双回头，声音消失了。

夏习清也出了点冷汗，刚才试图去扶住隔板却没控制好度的手贴在那。

“卧槽，吓死我了。”

“什东西掉了吧。就你这胆子想泡妞，，妞泡你吧……”

唇枪舌剑结束，意犹未尽的周自珩咬住夏习清的下唇，扯了一下又松开，也学他那样对口型。

[泡你吧。]

又是砰地一声。两个人再没多说，提了裤子拉链都没拉就溜了。

“卧槽，见鬼了见鬼了。”

见声音越来越远，锤完隔板的夏习清乐可支，趴在周自珩耳朵边笑起来，越笑越起劲。

“你把他们吓得这辈子敢在洗手间约炮了。”周自珩压低声音。

趴在周自珩肩头的夏习清侧过脸，在周自珩耳朵边吹了口热气，“说得好像你敢似的，大星。”

“你激我有什好处吗？”

“有啊。”夏习清伸手，细细地将周自珩身上被他弄乱的衬衣整理好，衣摆塞进裤子里，后拽了拽他的皮带扣，“等你忍住的时候上你呗。”

周自珩奈地笑起来，“为什是等我忍住了上你呢？”

夏习清撇了撇嘴，他说的倒也没毛病，“行，是我上你。”

“你什时候才能放弃这个念头？”周自珩看着他这副坚持劲儿觉得又可爱又好笑。

“做人一定要有梦想。”夏习清一本正经，“我今年的梦想就是完帮你开张大吉的重大命。”

“那你幻灭的时候可别哭出来。”

“我实现的时候会喜极而泣的。”

“你最好是。”周自珩低头亲了一口他的脸颊。夏习清故意演出一副嫌弃的表情抬手擦了擦自己的脸，低头的时候想起来周自珩手臂上的伤，去抓他的手腕，发现他手臂上的红痕没消退，估计第二天就会淤青。

“疼。”周自珩自己先开了口。

夏习清白他一眼，“谁管你疼疼。”说完松开了他的手腕，“活该，自己上赶着冲上来。”

“对，活该。”

“你少学我。”

“没学你，我真的觉得自己活该。”周自珩像大型犬似的抱住夏习清，又松开，抓住他的肩膀站开了些，笑道，“你今天这身很好看。”

夏习清从小大几乎接受了各种对自己外表的夸奖，但说得像周自珩这老实巴交情真意切的真是多。

他忽就起了比较的心，虽显得自己有点儿小心眼。

“我好看是那个子曦好看？”夏习清仰着脸，手揉了一把周自珩的耳朵。

周自珩立刻解地皱了皱眉，“你为什要跟他比啊。”他是纯粹理解，却被夏习清误会，耳朵被他狠狠揪了一下，“等等等……我的意思是他都能算好看吧，那种长相这个圈子是很多吗？”

夏习清很想装酷，但他的嘴角有自己的想法。

“哦？那我这种多吗？”

周自珩皱眉深思，抬手捏住夏习清的下巴，把他的脸朝左边侧了侧，又朝右边掰了掰，后摆正，又一次说出了那句冷冰冰又好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