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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1/2)

杨八耳亦等在那里了,他今早早早便侯着了,昨日得到吩咐的时候,他便一直激动,激动得浑身发抖,早上站到这里的时候,布料老板一开门瞅见他精神抖擞地杵人门口傻笑,还吓一哆嗦。

人生嘛,总是起起伏伏,乍惊乍喜的。

上次错过了江东王那股懊悔劲儿,到现在终于缓过来的。

其实上次他帮忙把那哑巴抓住,就得了李偃的赏赐,只是李偃忙着往玉沧赶,他也没机会近前刷个脸。

这回江东王的夫人,路过这里特意点了他的名,于他这样的人,已是莫大的荣耀了。

说出去可以吹一整年的牛逼了。

杨八耳远远便看见一个小妇人,华衣严服,气貌端庄,身上又透着股青涩劲儿,那种交混在一起的独特气质,发酵成一种难以言喻的美丽,虽则隔着幕蓠都挡不住。

杨八耳一时看呆了,虽然很快他便回过了神,亦很快低了头来掩饰自个儿的失态,他还是很不好意思地尴尬一笑,微微后退半步,拜道:“小人杨八,见过夫人。”

他站在门口,谨姝方跨过门坎,她点了点头,侧头打量了一下这位号称耳听八方无所不知的人,不禁抿了抿唇。

这样的传说多半有着夸张的成分,但她心里亦隐隐期待着,他能对她有所帮助。

她淡淡颔首,“不必多礼,我逗留逊县几天,闷得慌,听说你见多识广,劳您陪我逛一逛。”

杨八耳忙弓腰,“不敢当。

能为夫人效劳,是小人福分。”

谨姝没有再客气,点了点头,继续往里走去。

谨姝从下马车的时候,掌柜便迎了出来,只是这会儿才插得上话,“劳夫人亲自跑一趟,您吩咐一声,我们亲自送去也是应当的。”

“不妨事。

我出来转一转,顺带解解闷儿。

不必拘谨。”

谨姝说着,走过去在店里转了一圈,布料店里亦售卖成衣,这家似乎是逊县城里头最大的布料店,衣裳款式都还新颖耐看。

谨姝便多看了会儿。

掌柜忙殷勤道:“夫人若有看的过眼的,小的打包给您送到驿站去。”

谨姝抿唇笑了笑,“多谢。”

掌柜的没见过这么随和的官贵家的妇人,“哎”

了声,搓着手立在那里,好半天不敢说话,只是目光里的殷切怎么都挡不住。

不远处立在那里的李偃将一切都收进了眼底,不由又“啧”

了一声。

这分外不爽的感觉,大概叫做……吃味了吧!

他低声笑了笑。

觉得还挺有趣。

没多会儿,外面起了骚动,侍卫出去查看,谨姝依旧在看那些衣服,虽则款式新颖,但做工却谈不上特别好,她瞅趣挑了一件大袖常服,藕粉色的,颇少女的样式,掌柜忙殷切夸着,“夫人穿这件定是好看。”

谨姝微微笑了一笑,没多听他恭维,问了句,“布料备得如何了?

我挑一挑。”

店里伙计忙把一排的码在板子上的布料推过来,掌柜道:“夫人您瞧,这是咱们店里最好的几款。

存货不多,因着地方小不好卖,一直搁在仓库里头。

咱们店也不是小店,货还是齐全的。

夫人掌掌眼?”

谨姝过去摸了摸,“不错,是好料子。”

她手指在两匹上点了点,“这些是北边崖州运过来的吧?”

掌柜嘿嘿笑了笑,“夫人好眼力,崖州盛产一种麻,织染出来的布坚韧又柔软,配上崖州独特的工艺,色泽鲜明,花纹繁复旖丽,就是工艺复杂,一年也不见得产出来几匹。

咱们店里也就这两匹,小人存了大半年了,夫人是第一个识货的。”

谨姝点点头,“这个包起来吧,其他的就算了。

还有旁的吗?”

掌柜忙道:“仓库还有,就是搬过来可能要费些时候,夫人先歇一歇?”

谨姝望了他一眼,“不必了,你领我过去就是。”

李偃方想拦一拦,余光里看见外头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他顿时蹙了眉,一闪身追了出去。

谨姝往他那边瞧了一眼,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也就没管,跟着掌柜的去了后院。

仓库在后街,隔的距离不近,几个侍卫守着马车,其余都跟在谨姝后头。

走路的功夫,谨姝和杨八耳闲聊了会儿。

杨八急于表现,自然是知无不言。

说到朝局之事,还掂量着恭维了一下李偃,“主公龙骧虎步,来日必大有所为。

汉中覆灭迟早的事儿,根基不稳,叶姓江山估摸着要荡然无存了。

汝南刘郅虽是雄才,可小人觉得心性不如主公磊落。”

“哦?”

谨姝听到这里的时候,微微挑了挑眉,“怎么说?”

“不瞒夫人,小人做消息生意的,这南来北往的小道消息,就没有不入杨八的耳的。”

杨八不好意思又隐隐矜傲地说着:“这话还要从前汝南王刘雍说起,刘雍那时候养了个外室,在温县买了个宅子养着,刘雍的正妻是国阳郡主,汉中那时候还没有失势,国阳郡主嫁给刘雍是低嫁了的。

郡主家里头权大势大的,靠山又硬,管刘雍管得死死的,大约就是郡主太强势了,刘雍心里头不安分,就养起了外室。

起初也是你浓我浓的,那外室原先是出来卖唱的,在琴坊里学艺,给刘雍弹过几首曲子,刘雍瞧上人家的时候,人家还不是很愿意,刘雍直接把人要走的。

怕郡主发现,搁在温县宅子里,一年也不见得去几次,不过郡主还是很快发现了……”

这些谨姝都知道,但是从别人嘴里听见的时候,她还是仔细听了一遍,问了句,“这和刘郅有什么关系?”

杨八“哎”

了声,叹口气,“要么说说来话长呢!”

他笑了笑,声音很低地继续陈述,“就要说到关键的了。”

谨姝点了点头,这件事,确实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也想知道自己知道的和杨八说的是不是一样,亦或者说自己知道的和杨八知道的,谁的更全面和准确。

她想拿来做参考。

杨八接着说:“后来那女人死了,府里私下里传,是那外室的女儿杀了她。

那时候刘雍的儿子刘郅,刚失手杀了人,刘雍怕闹大,就把刘郅扔到温县去冷静了。

那外室被刘雍冷落后不怎么检点,同旁人生了个女儿,她怕被刘郅发现,就想把女儿杀了,结果女儿反而把她刺死了。

当时许多人是这样说的。”

谨姝蹙了蹙眉,脚步亦缓了许多,“那你的意思,事实并非如此?”

杨八拱手,笃定地回答,“是的夫人。”

谨姝抬手示意众人停下脚步,侧头看了一眼杨八,“你跟我过来。”

二人站在街道中央,四周空旷无人的一处,谨姝抬了抬下巴,“你接着说。”

杨八再次拱手,不敢怠慢,“其实细想也知道,刘雍是个没什么主心骨的人,又怕老婆怕的很,几年都不曾再去看过那外室,不是早忘了,就是不敢再过去了。

那外室都敢背着他独自生孩子了,养到了四五岁,没道理刘郅突然要去了,她就要把女儿杀了。”

杨八说起这些来自然是头头是道,他嘿嘿笑了笑,“夫人莫不信,杨八在江湖上混,靠的是信义二字,同出家人一样,不打诳语。

但凡我杨八说出口的,绝无虚假。”

谨姝不是不信他,只是忽然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直觉。

杨八接着说:“其实,那外室不是怕刘郅发现女儿的存在,是怕刘郅发现女儿不存在所以才想杀死那女孩儿的。”

谨姝这下完全糊涂了,“什么意思?”

“小人追查这件事查了有好几年,终于才弄清楚的。

那女人根本不是刘雍的外室,其实从始至终跟刘雍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夫人知道刘雍几时死的吗?”

这并不是秘密,谨姝点点头,“知道。”

“就是刘郅从温县回去没多久,刘雍就死了,突发恶疾。

当时许多人怀疑刘郅弑父,然后就有传言出来,说刘雍养外室云云,就小人方才所说的那些,然后有人怀疑国阳郡主最终忍不下去冲刘雍下手了。

毕竟是分封王,当时汉中还派了人去查,最后自然是不了了之了。”

“所以刘郅真的……弑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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