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语破天机(1/2)
“陇右一地有羌、氐、诸胡,近四百万。
汉人不过其二十分之一。”傅燮言道:“可否从关中迁汉人来此安居。”
“难。”盖勋摇头:“先时关东大乱,卢车骑陈列重兵于虎牢。
阻断西进之路。
陛下又令大将军守洛阳八关,逃难民众遂折入蜀中,亦或北上蓟国。
据说乱入并州者,亦不在少数。
终归是慌不择路,望风奔逃。”
“百万东羌,百万西羌,百万氐人,数十万小月氏、卢水义从胡,看似同源。
实则并非同族。
百年羌乱,朝廷多行分化瓦解而屡试不爽。
正是此因。”刘备笑道:“且诸羌胡又细分数种乃是数十种,互相之间为争良田,水源,牧场,亦时有械斗,各负血仇。
有二十万汉人,足以。”
“都护府西官,最近多有进言。
问主公,可否再采买域外奴隶。”傅燮又道。
刘备欣然点头:“孤亦想过。
再从贵霜、乌孙处,贩奴隶以补河西四郡汉人之缺。
然洛阳有消息传来,这便暂且作罢。”说着,便从袖中取出贾诩手书,遍示众人。
“朝廷欲流徙关东犯官、大族至敦煌。”李儒微微一笑:“汉人来也。”
“朝廷本欲流徙比景。
是孤让贾丞托请尚书令曹节,尽数徙来敦煌。”刘备笑道。
“原来如此。”荀攸叹道:“听闻,曹节府前里道,车水马龙,数月不息。
皆是关东官吏,上下奔走,以求脱罪。
而那些清平干吏,却因秋毫无犯,别无余财,不曾贿赂而被判罪。
主公此举,当尽收天下民心。”
“非为民心。”刘备言道:“比景在南,敦煌处西。
皆大汉边郡。
唯一不同,此处可令众多能吏,再展所长。
能有用武之地。”
“八州犯官,南北大族。
皆徙来陇右。
真乃天助主公也!”李儒抚掌而笑,这便起身行礼。
堂内众人亦起身相贺。
沮授忽言道:“党锢可解也!”
刘备眼中一亮:“公予何出此言?”
沮授答道:“关东贼乱未平,吏治无存。
大量能吏因罪徙边。
然空出官位,只怕也卖不上高价。
且各地群盗蜂起,人心未定。
非循吏不可牧守。
无人接手又无人可用。
解禁党锢,势在必行。”
“公予言之有理。”李儒欣然点头:“好一个‘无人接手又无人可用’。
此,一语破天机也!”
刘备亦欣然点头:“无人可用,无利可图。
陛下唯有重开党锢,令党人出仕,牧守各方。
待重拾吏治,拨乱反正。
见有利可图,才会有人入西邸,卖官鬻爵。”
内因有了,外力亦有了。
只需顺水行走,再推波助澜,党锢终可解。
时下可称“党人”者,多高士名流,铮铮铁骨。
对我大汉社稷,忠肝义胆,至死不渝。
后人评价我大汉仁人志士:“以意气相尚,一意孤行”,“往往周旋于死生患难之间”。
可谓一语中的。
二次党锢,海捕天下名士。
“李郭同舟”之李膺,拒绝乡人劝其逃亡的建议:“事不辞难,罪不逃刑,臣之节也。”自诣诏狱,考死。
巴肃自到县中投案,县令欲弃官与他一起逃走,巴肃说:“为人臣者,有谋不敢隐,有罪不逃刑。
既不隐其谋矣,又敢逃其刑乎?”遂被害。
所谓“事不辞难,罪不逃刑”,乃出《左传》。
即:晋侯之弟扬干乱行于曲梁,魏绛戮其仆。
晋侯怒,欲杀魏绛,羊舌对曰:“绛无贰志,事君不辟难,有罪不逃刑,其将来辞,何辱命焉?”
此,便是名士风骨,道义长存。
正因执著于大义,常以“澄清天下”为己任。
故与弄权营私,荼毒天下的宦官,势如水火,不可调和。
李膺为司隶校尉时,张让弟(张)朔为野王令,贪残无道,闻李膺到任,畏罪潜逃至张让家中,藏于合柱内。
李膺得知,率人破柱捕朔,审毕即杀之。
这便是大汉的党人。
这便是我大汉的道义。
这便是我大汉‘周旋于死生患难之间’仍要‘一意孤行’的痞气。
此不正应了那句“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与后世党同伐异,满口仁义道德却一肚子男盗女娼的弄权佞臣,不可同日而语。
有道是“蓟王无难事”。
作为执掌尚书台十余载的尚书令,曹节本不想将徒刑罪官事态扩大。
毕竟,法不责众。
再者说来。
若将八州干吏,皆徒往比景。
关东吏治,势必荡然无存。
先前冀州六国主联名上表,恳请调配官吏。
朝廷都捉襟见肘。
今若将八州干吏皆徙边,何止无人可用。
根本是鸡犬不留。
奈何与幕府右丞贾文和一见,令曹节如醍醐灌顶,又好似拨开云雾见月明。
贾文和只一语:“若无人可用,朝廷重开党锢否?”
曹节心领神会。
此乃千载难逢之机也!
试想,李膺等天下名士,皆死于张让等人之手。
党人若回朝,又岂能善罢甘休。
“十常侍”权倾朝野,大将军何进,必行旧事:结好党人,共除内官。
如此,曹节、程璜等人,自可夹缝求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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