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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9 蓟王幸朕(1/2)

翌日,程璜入宫。

先入西园。

依次叩见陛下,何后,董太后。

再登云台,叩见窦太后。

云台本是禁锢之地,重兵拱卫,无陛下及董太后令,便是中常侍,亦无从登台。

更何况,受十常侍所遣,暗中窥视行踪之小黄门。

其程璜叩见董太后时,已道明来意。

人老将死,欲向诸位主子道别。

先叩别董太后,足知进退。

毕竟,按礼法,当先叩别窦太后。

人老为尊,人死为大。

董太后,亦念旧情。

传令云台守卫,不得拦阻,放其登台。

“老奴,叩见太后。”程璜恭敬,亦如先前。

帘后窦太后,明知故问:“老大人,所为何来?”

“一来,人老将死,叩别太后。

二来……”程璜缓缓直身:“谢太后赐小女,无价之宝。”

窦太后答曰:“不过是一件随身之物,又岂真无价。”

程璜却答:“合欢圆珰,乃太后入宫时,先帝所赐,岂非无价?

老奴代小女拜谢。”

太后忽道:“既如此。

朕,可求老大人一事否?”

“太后何事?”程璜再叩首。

“请开党锢。”窦太后试言。

略作思量,程璜这便婉拒:“老奴,久不在宫中。

诸事,‘虽鞭之长,不及马腹’。

党锢之事,力不能及也。”

此托辞,不出窦太后所料:“黄巾乱后,群盗蜂起,乃至朝政日非。

若不开党锢,‘任官惟贤才,左右惟其人’。

如何,拨乱反正。”

程璜再拜:“太后,所言是也。

奈何,‘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老奴,老而无用矣。”

正欲叩别,不料窦太后又道:“且慢。”

“太后还有何事?”程璜再拜。

“老大人,既识前朝旧物。

不知,可识此物。”言罢。

便有心腹中大夫,自帘后捧盘而出。

盘中之物,覆以白绫。

平铺盘中,并无突兀。

显然,盘中所盛,必是诸如信函一类,锋薄之物。

程璜暗忖许久,亦未能忍住好奇。

这便伸出二指,轻夹边际,将白绫徐徐展开。

见绫下空无一物。

程璜不由一愣。

莫非窦太后,相戏我乎?

然待辨清,绫上绣花。

不由浑身颤栗,汗如雨滴。

“老奴死罪!”程璜五体投地,抖如筛糠。

苦也,中计矣!

所谓“绣花白绫”,乃窦太后贞绢,是也。

电光石火,程璜心慌意乱。

贞落殷红。

斑斑血迹,好似初染。

先帝从未临幸,窦太后又寡居云台多年。

程璜久为大内官,绫上贞落,只眼可辨。

必是新晋,破瓜伤落。

何人竟敢染指,大汉太后。

夺其清白之身。

窦太后细语轻声,却振聋发聩:“朕今失身,与老大人何干?”

“老奴、老奴、老奴……”不知何故,程璜惊俱之中,又起野火焚心。

福祸相依,便是言此时此刻也。

窦太后又道:“朕既无隐。

老大人,何不直言。”

“既如此。

乞太后,据实以告。”程璜紧握颤抖手腕,并指将白绫覆盖。

待斑斑血迹,重被遮掩,这才长出一口浊气。

“老大人且近前来。”窦太后言道。

“喏。”不敢起身,伏地爬行。

待头冠轻抵垂帘,便又五体投地。

动作一气呵成,谁言程璜老迈。

窦太后自帘内微微探身,与程璜耳语:“乃蓟王幸朕。”

“嘶——”闻此言,饶是历经生死两难,老而弥坚程大人,亦陡然色变。

猛吸一口凉气,不由彻骨极寒。

蓟王幸太后,绝非贪恋美色。

莫非,欲窃大汉江山乎?

窦太后委身蓟王,又当何求。

莫非,欲假蓟王之手,报灭门血仇乎?

强压心头惊惧,程璜颤声发问:“太后,欲报家仇乎。”

“此其一也。”窦太后,不做遮掩。

“其二何如?”话刚出口,程璜便已醒悟。

“其二乃为,江山社稷。”果不出程璜所料。

闻此言,程璜满腔野火,陡然没顶。

窦太后,低声言道:“我与先帝无嗣。

拥立何人即位,并无不同。

故以‘三兴之功’相送。

不知老大人,可愿领受?”

“老奴,老奴……”程璜竟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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