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自断股肱(1/2)
函园,仙台里。
卢司空府前里道。
一辆车骑府公车,徐徐驶入。
主簿陈琳,下车整冠,上前投帖。
“车骑府主簿,陈琳,求见卢司空。”
“稍待。”门前护卫,和颜悦色,入府通禀。
须臾,便有司空府主簿,出门相迎。
司空为三公。
亦有开府之权。
府中属吏,一应俱全。
时下,唯有太傅、大将军、三公并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宅邸,可称“府”。
乃“幕府”之简称。
余下高官,称“宅”。
封君列候,称“第”。
国舍称“邸”,公舍称“馆”。
诸如此类。
亦多混用。
如,凡二千石,皆可称府。
穿曲廊,入中堂。
陈琳除鞋入内。
先行礼:“陈琳,拜见司空。”
“主簿所为何来。”卢司空示其落座。
陈琳上呈请柬:“奉车骑将军命,特来请司空赴宴。”
卢司空接过,扫眼一看,这便了然:“老夫已知。
主簿且回何车骑。”
“喏。”陈琳这便告退。
卢司空并未言明,去与不去。
“已知”,便是答复。
言下之意,请柬已收到。
片刻之前,骠骑府从事中郎张逊,亦登门投帖。
亦为宴请,且日期与车骑府,不谋而同。
二戚名为宴请,实则投石问路也。
同日设宴,共请百官。
来与不来,足见人心所向。
所谓宴无好宴,此便是其一。
卢司空,本就是纯臣,非其二人党羽。
且又是蓟王恩师,朝野上下,皆敬重有加。
只需遣府中长史并主簿,代为出席即可。
太傅、三公亦如是。
然自九卿起,百官便陷两难境地。
分身乏术,莫过如此。
所谓分庭抗礼,便如何董二戚这般。
同日设宴,迫使百官站队。
一来二回,诱之以利,胁之以威。
待后退无路,唯有砥砺前行。
至此,被绑上二戚战车,为其摇旗呐喊,身先士卒。
越陷越深,断难自拔。
乃至车毁人亡。
凡二派相争,一干人等,绝难善终。
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外戚与内宦,轮番相杀。
不过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换旧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罢了。
若换成一般人等,明哲保身,称病不去。
然卢司空却窃以为,此风绝不可长。
翌日散朝,卢司空登云台,求见窦太皇。
“卢司空所为何来?”窦太皇身侧黄门,合称清忠五宦,今皆为中黄门。
卢植遂将二戚同日宴请百官之事,如实禀报:“臣,窃以为。
董骠骑并何车骑,乃有意为之。
百官无暇兼顾,唯择其一赴之,或称病不出。
此乃‘鸿门宴’也。”
“司空言之有理。”窦太皇言道:“然,二人设宴,皆有来由。
虽在同日,却也不好指摘。”窦太皇言下之意,清官难断家务事。
请客吃饭,天经地义。
难不成,还强令禁止不成。
卢司空已有计较:“敢问太皇,长信宫中,可否设宴。”
窦太皇心领神会:“卢司空,乃是让朕,亦同日设宴。
如此,百官皆赴长信宫宴,不必去吃二人鸿门宴。”
“太皇明见。”卢司空言道:“三宫鼎足,乃蓟王所设‘君臣一心,共扶汉室’之策。
奈何自蓟王离朝,二戚争斗不休,乃至屡屡刀兵相向。
看似一场平常宴会,然却行分庭抗礼,揣度世态人心。
有其一,必有其二。
长此以往,朝臣分属,朝堂分立。
互相攻伐,自断股肱。
社稷无存矣。”
“卢司空所虑,甚慰朕心。”窦太皇一声叹息:“奈何二戚陈兵城下,各有倚仗。
上巳节后,势如水火。
断难苟同,如之奈何。”
卢司空言道:“二戚之害,久之必显。
奈何函园幕府雄兵,悉数归国。
只剩三千兵马。
兵微将寡,只堪自保,无力兼顾。
蓟王一日迟归,洛阳便多一日累卵之危。”
言及此处。
窦太皇遂以机密事相告:“卢司空可知‘衣带诏’。”
“臣,略有耳闻。”卢植如实作答。
窦太皇轻轻颔首,又道:“禁中传闻,此诏乃出朕之手。
然,空穴来风,事必有因。
先帝北巡,崩于困龙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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