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时光两岸遥望极北的星辰 05(1/3)
(二十五·探望) “——所以,你终于想开了,小夜?”
“什么叫想开了……”
回答者哭笑不得。
她的这位金发友人还是老样子的吵吵嚷嚷,还好负伤的一级搜查官大多时候都能享有单人病房,没有倒霉室友的耳膜遭受波及。
“反正我是理解不了,明明‘拯救他人’的信念很坚定,怎么‘拯救自己’反倒熄火了呢?”
青年摇头晃脑地说道。
他还穿着没来得及换下的军装,言行举止倒是一点都没有军人的严谨气质,浑身上下没有哪里不违和。
“大概和治愈波动无法作用于自身是一个道理吧。”
她随口敷衍道,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手腕上束着的洁白圆石。
“那这次怎么就成功了?”
金发青年好奇地端详着友人的面孔,“你当时想了什么?”
“唔……”
穿着病号服的人苦思冥想一番,才慢吞吞地回答,“可能是我的记忆有些偏差,我记得那时只是……”
当冰冷与剧痛即将吞没神志时,她是断然想不到所谓拯救自我这么“复杂”
的事的。
记忆中那片深沉又刺眼的星空时隐时现——光芒像是沧海的遗珠,映在友人冰蓝的瞳孔中,缓慢地渗出晶莹雾气。
在陷入昏迷前的最后几秒,她只是在想着…… 不要露出那种表情啊。
(二十六·重逢) 金发的青年没聊多久便出了门,说是要将去买点心却一去不复返的妹妹抓回来。
但病房内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多久。
见同样身穿病号服的友人推门而入,紫发的搜查官立刻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小天!
你的伤怎么样了?
还是先别下地走动比较好吧……那时没来得及汇合检查伤势,但你衣服上的血迹真的很吓人啊。”
银发青年露出了无奈的眼神。
“这是我想要说的话。”
他在床边坐下,凝视着自己一度以为再也无法见到的友人。
当中控室发生爆炸时,室内已经被高密度的阻燃保护气体填满。
因此,爆破力被放射状推向四周,最终炸碎的只有外壳,内部的人和设备反而只是受了点冲击——当然,精密设备从高空坠落后早就变成了一摊废料,没有再利用价值。
险些化为星星的英雄搜查官并未因爆炸而生命垂危。
最严重的伤势是被命名为“毒蜂”
的激光武器在躯干上穿透出的巨大创口。
神羽搜查官一点都不想去回忆,自己浑身被友人的鲜血浸透、同时感觉到怀中人体温在快速流逝时是怎样的心情。
好在,代表拯救的月华挽回了一切。
受伤者的身体状态并没有被直接逆转到活蹦乱跳,但至少致命伤已经不在,只需静养几天就能恢复如初。
或许是他沉默的时间太长,对面人的神情已经从担心的微笑变成了忐忑的微笑。
“那个……对、对不起?”
看着挚友这幅“虽然不知道我又搞砸了什么但先道歉总不会错”
的表情,银发青年叹了口气。
“别道歉,你没有做错什么。”
他说。
尽管他确实因为星雨夜的行为而提心吊胆、担惊受怕、如坠冰窟,血压直升直降宛如蹦极跳,但他也知道,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
她不过是履行了作为搜查官的职责而已——同样的状况下,如果当事人是他自己,他必然会做出同样的决断。
既然如此,他又有什么资格责怪对方呢?
只是…… 压抑在心底的不安与恐惧在见到这个人的瞬间再度翻腾起来。
青年平日里和“情难自禁”
四字完全绝缘,此刻双臂却在大脑正常运转前微微抬起—— 又在中途僵住了。
他发现对面的人一直在犹豫地朝门的方向瞟。
一种不好的预感顿时浮上心头。
无需多言,无形的波导之力气呼呼地蔓延开来。
随后,青年黑着脸站起身,猛地拉开房门。
趴在门上的金发女性顿时跌跌撞撞地“掉”
进了屋子。
“……小玲,你在做什么?”
“我怕打扰你们所以没敲门啊。”
金发女性理直气壮地说,“真是的,小天你开门干嘛,都不读读气氛吗。”
紫发的搜查官听得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既然来了就进来嘛,为什么会打扰我们?”
“……”
“……”
“?”
见友人像少时一样歪歪头,眼神中充满单纯的疑问,金发的女性叹了口气,望向队长的目光中充满了同情。
“天可怜见的。”
(二十七·团圆) 年轻人的身体康复起来总是很快的。
不出一周,参加此次四大部联合任务的一线成员们已经纷纷出院——并投身入了艰苦的文件报告与收尾工作中。
当繁琐的流程、啰里啰嗦的会议与永远处理不完的杂事终于告一段落,搜查官们得到了一个短暂的假期用于调整状态。
而此刻,夏日已悄然走到了末尾。
“说起来,去年十五夜祭时我们好像都在执行任务,完全没能一起逛庙会?”
在不需要上班工作时,紫发的搜查官依旧穿着那一身万年不变的白色运动服。
她在自己头上随手扣了个鸭舌帽,将帽檐压低,挡得自己只能看见身边人的下巴。
“前年也是。”
神羽天将头发披散下来,戴上了遮挡住小半张脸庞的墨镜。
“鸭舌帽少年”
歪头打量着同伴,“晚上还打扮成这样,我们好像犯罪分子喔。”
青年也跟着歪了歪头,“我不介意陪你‘素颜出镜’。”
“呃,还是别了吧,我怕遭遇降维打击……”
华灯初上,街上尽是熙熙攘攘的人流与丰富多样的小摊。
一年一度的灯火将联盟的首都映得温柔而充满人情味。
十五夜祭是团圆的节日,因此,许多户人家都拖家带口地一同出门游玩。
神羽搜查官倒是没打算去打扰自己的父母——他的父亲刚从一线隐退没多久,正忙着和妻子一起将往日被工作耽误掉的“年度蜜月旅”
通通补回来呢。
在人山人海中,两个打扮稍微有点怪异的人便不那么显眼了。
他们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闲逛,东瞧瞧西看看,时而品尝街边小吃,时而将射击游戏摊位的奖品一扫而空,又赶紧将满手的玩偶还给愁眉苦脸的老板。
行至小巷尽头,冰淇淋与炒面的小摊前都排了长长的队伍。
两人见状,干脆各自负责一边,买到双人份再汇合交换。
炒面的队伍缓慢挪动着。
排了几分钟后,银发青年突然从人群嘈杂声中捕捉到了几声惊叫。
几乎是本能般地,他扭身跑出队伍。
发生争执的似乎正是售卖冰淇淋的小摊旁。
他远远地看到一个戴着面具的瘦高男人正激动地挥舞着双手,而他的伙伴正挡在男人对面,似乎在交涉着什么。
下一瞬间,神羽搜查官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