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1/2)
牛车冲过去那一瞬,虽然没有撞伤围观听热闹的村里人,是从麦场对角的豁口冲进去的,但是也给大伙吓的不轻。
有好些人,一边拍着心口后怕着倒退,一边在看到秀花时,面上露出讪讪的表情。
左家八爷站在大后面,拧着眉头心想:活该。
喊多少遍了,让大伙别起哄架秧子,都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村里这些妇人们非不听。
真看出来是农闲了,一个个闲得发慌,放着热炕头不待,跑外面瞎听别人的笑话。
一个个咋就不想想,就算围观,大伙没有坏心眼,只是好信儿而已,那也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儿,那几人没安好心肠,定死会听见撇子岳母往常的短处。
短处让人知晓了,换谁心里能不膈应?
要是以后再将今日的热闹传到外村,更是会被冷了心。
正如左家八爷所想,秀花还没下车呢,她在车上那阵,就已经瞄好了几位妇人的长相。
那几位和菊花还有石九嫂子的表情可不同。
在吉家人讲究她时,那几人凑在一堆,站的位置离吉家人很近,听到吉老大讲究她时,那几名妇人你怼怼我胳膊,我碰碰你腰眼的,相互使眼色笑。
笑个屁。
秀花心想:你这几位老婆子,我算是记住了。
往后我们家甭管有啥能发工钱的活计,宁可村里缺人要去外村现划拉,都不带用你们这几家小子的。
我还要回头嘱咐我那三位外孙女婿。
所以要依照秀花的想法,她理应下车的第一件事先是指桑骂槐。
吉家人虽可恨,但她并不伤心,也不抱屈。
吉家老头死了后,吉家就是个大粪坑,说出她什么坏话,她都无所谓,
秀花是对村里个别人家有些失望。
毕竟她全家已经对村里人释放多大的善意了。
不提以前,只说最近这半年桩桩件件,就为了那个道理“远亲不如近邻”,她那样性子的人,都在试图做一个大气的人。
差一不二的,有些事情,家里人的态度很一致,宁可吃点儿亏,也要仁义些。
她们家人更是甭管对待村里哪家,都是一视同仁。
想着咱越有、才越要低调,仨瓜俩枣的,别细掰扯。
比方说帮大伙卖干蘑菇,运输途中有碎的,拉到城里人家不买,咱家人就没提,还是按照拉走时的斤数给结算的银钱。
不就是想着咱大伙一个村子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全都处的浑河些,也少些小人使坏。
可有些人倒好,那是你甭管给多少好处,都不耽误她内心暗戳戳看你笑话的,感觉良善给了熊瞎子。
心里转悠了许多,奈何秀花眼下没空,她紧要的事儿,要让吉家继子们闭嘴。
吉老大见到秀花出现,本能的退后一步。
吉老大是有点儿怕秀花的。
以前秀花给他当继母时,无意中知道了他的磕碜事儿,他了解这位继母的性子,真给惹急了,那是敢当面锣对面鼓的不管不顾掀开。
而人能要脸面的情况下,还是希望留着的。
他实在是怕了秀花那张荤素不忌的嘴。
吉老二和其他人,是被突然出现的蛮横野牛吓的不轻。
再着,从他继母那辆牛车上下来的人,别看全是女人,却气势汹汹的。
有种第六感,感觉这几个娘们好像有些不好惹。
明明女人有什么可不好惹的啊?
可是就是这么邪门,好像和之前在左家院落的两位大肚婆不一样。
吉家带来的几位男人,恁是被那气势渲染的,见到秀花出现没敢再吭声。
这几人直觉没错。
罗婆子正忙着在车上翻趁手的家伙什。
翻来翻去,举起了没点燃的火把,一手一个,横着膀子跟在秀花后面走,还将腰间汗帕子给掖好了,免得一会儿打架打丢喽。
白玉兰是抄起了大木头棒子。
白玉兰在毫不迟疑拿起凶器时,她心里寻思的是:
她这么多年都没有为亲娘出过一次头,从没有去亲娘嫁的继父家里为娘仗腰过。
一次都没有露过面,缺只顾自己天天委屈着。
作为女儿,最近也不知咋的了,你说她以前咋就没想过那些。
现在可能是有钱有闲又和娘朝夕相处大半年,就总觉得做的很不孝、很不够。
刚刚她虽然只听见了几句,但是不妨碍她会脑补。
这几位继子现在都能寻来骂人,骂她娘骂的那么难听,可想而知,她娘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而她娘不是没有孩子的,她和左撇子就是娘的孩子。
她男人不在也没事儿。
谁说女儿就比儿子差。
白玉兰一边掂着手中的大木棒子,一边风风火火朝吉家人奔去。
要问她的心情,白玉兰此时甚至是激动的。
本以为这辈子会遗憾,那俩继父全死了,娘也回了家,再没可能对亲娘的继子们说:“别把我娘当成无依无靠的老太太,她有闺女,你们敢动我娘一手指,我就敢剁了你们。
要想欺负我娘,先过我这一关”。
反正就是这种类似的狠话吧。
可见,白玉兰气势上来了,奈何平日里实在是不会仗势欺人,台词还没想好呢。
左小麦此刻也一手拽着缰绳,眼中很是炯炯有神。
她听婆婆的话。
刚婆母翻干仗家伙什时就悄声嘱咐她了,让她离远些,肚子里揣着娃呢,婆母说,她会帮外婆和娘的。
且很擅长这方面,让儿媳妇别上前掺和。
可小麦心里却在琢磨着:
这几位口口声声说是外婆继子的人,一旦要是敢对外婆动手,她就放开手中缰绳,让她自用的野牛将这几人顶残。
而且就算当面不能赤裸裸伤人,以免摊上官司,过后她还可以埋伏在寒山边的必经小路上,让这几人回家前先被动物收拾一番。
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只等吉家人像之前再挑衅一次,或是只等秀花一声令下了。
却不想。
秀花风一样的刮到了吉家人面前。
然后只说了一句话,吉家人就动了。
“老大,你有话是和我回去关上门说,还是在这里,让大伙一起听听开开眼。”
说这话时,秀花瞟了眼吉老大身边的大舅哥,瞟完后,又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再次盯向大继子。
那眼仁黑黝黝的。
吉老大一激灵,都没敢看他身旁的大舅哥,只不是好气的咕哝句:“你不在家,你们村里人又不让我进门,你当我愿意在这里挨冻?”气势上明显弱了下来。
吉老大的大舅哥不明所以,刚要提醒牛还没说呢,秀花喝道:“你给我闭嘴,我们家的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
在心里又骂了句:你个王八头子,头上都绿油油的,不在家管好你媳妇,跑外县给人当牛做马来啦。
至于吉老二和他小舅子以及带来的几位连襟,作为帮手为啥没吱声,那是因为吉老二带来的人,纯是凑数的。
这么打比方说吧,真要是有大场面打起来,他们至多是补两脚,再多却是不可能。
虎啊?
又不是自己丢牛。
人家心眼子多,吉老二的老丈人家,一家子全是见利才走,这次来永甸县游寒村,路途挺远就是看在不白帮忙、有跑腿费的面子上,人家才不会来,他们没那么实诚。
而吉老二也没异议,一场闹剧就这么有头没尾的散了场,默默跟在秀花身后回家,却是因为心里在震惊着。
要说,他以前不太确定大哥跟那女人搞破鞋,今儿通过秀花那一句话,倒是确定了。
要不然以他大哥那么燥的脾气,凭啥老老实实听继母的。
吉老二一路上都没空寻思丢的牛了,满脑子都是:
大哥啊,你和你大舅嫂滚被窝,你对得起你媳妇和你那位总为你家出大力的大舅哥吗?
他可是实实惠惠对你啊。
比我那舅哥强出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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