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燃猜到她应该是用了文本播报类的程序，低眸看向她苍白的小脸，轻笑了下，“不疼就好。”

程半梨不敢张口说话，怕伤口疼。

但她平时又是个话多的性子，一直保持安静对她来说太难了。

于是之后的一下午和晚上，别墅里回荡着手机发出来的机械音。

“小燃，你做的米糊很好吃诶。”

“我要看刚才那个电视。”

“你陪我玩游戏好不好？”

“现在就睡觉会不会太早了？

再玩一会儿嘛。”

到了晚上十一点半，秦燃准时监督程半梨上床睡觉。

拔牙手术再怎么小，也得好好休息养足精神。

- 拔完牙第三天早上，秦燃做完早餐，估计程半梨应该醒了，就上楼去叫她。

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紧接着似乎有人来到门后。

门并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秦燃觉得奇怪，伸手拧了拧门把手，却没拧动。

他屈指继续叩门，“该吃饭了。”

门里传来机械声：“你先吃吧。”

“为什么？”

“我还不饿。”

秦燃敏感地察觉出不对，眉心微皱，有些紧张，“你先把门打开。”

“你快去吃饭啦。”

小程序的播报声催促着。

“你怎么了？

身体不舒服？”

“没有。”

“为什么不开门？”

过了一会儿，门板另一边才传来声响。

这次不是机械声，而是程半梨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那我开门你可别笑我。”

“嗯。”

门后安静了一会儿，才终于传来拧动内锁的声音，紧接着门把手转动，木门被人从里面缓缓拉开，露出小姑娘白瘦的身影。

虽然程半梨低着头，但秦燃还是清楚地看到，她右边脸颊高高鼓起了一块，跟左边脸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像是在腮帮子里藏了许多坚果的小松鼠。

原来半天不开门，是为了这个。

秦燃无奈，长眸中掠过浅淡的笑意。

他很快收敛目光，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语气无波道：“下楼，吃饭。”

程半梨惊讶地抬头，和他四目相对，小声问：“你没看到吗？”

“看到什么？”

她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鼓起的脸颊。

秦燃平淡地点头，“嗯。”

说完就朝着楼下走，“走吧。”

程半梨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平静，茫然地眨了眨眼，迈开步子跟在他身后。

下楼的时候，望着秦燃笔直挺拔的背影，程半梨忽然想起一件事。

“小燃，你还记不记得你换门牙的事？”

秦燃默不作声，脚步加快。

-小番外- 某天，放学铃刚一打响，程半梨背上书包就往外跑。

她跑到老地方，站在操场边的槐花树下等着秦燃放学。

秦燃比平时来得晚了几分钟，磨磨蹭蹭地背着黑色书包走到她面前，低着头没说话。

程半梨关心地左看右看，“你怎么啦？

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

那个时候秦燃还没她长得高，干干净净的瘦弱小男孩头压得更低，用气声说了句：“没事。”

程半梨注意到他嘴巴动的幅度很小，像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肯开口似的。

想起之前偶尔撞见，几个同班同学当着秦燃的面嘲笑他没人要，程半梨顿时紧张起来。

小燃不会被欺负了吧。

她双手按住他的肩，“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秦燃摇头。

“你张开嘴巴给我看看。”

漂亮的小男孩将嘴巴闭得更紧。

于是程半梨伸出两只手，掌心捧住他的脸。

软软的触感贴上来，秦燃瞬间红了耳朵，顺着她的动作抬起头。

被捧着脸仰头的姿势让他觉得羞耻，脸上发烫，不自觉地抓紧了书包垂下来的背带。

“你张开嘴给我看看。”

程半梨没敢用蛮力，不停变换着视线的角度，试图看到他嘴巴里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秦燃扭了扭脑袋，没能把脸颊从她手中解脱出来。

看样子如果不解释清楚，她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了。

他苍白的唇颤了颤，犹豫半晌，还是微微张开了嘴巴。

只露出了下面一小半牙齿，但足够让程半梨看到，左边门牙的位置空了。

“你换牙啦？”

程半梨盯着他的牙，眨了眨眼。

秦燃点头，重新紧紧闭上嘴巴，一副备受打击的模样。

他沉默地走在前面。

程半梨跟在他身旁，安慰道：“没关系，每个人都要换牙，这说明你长大了，是好事。”

秦燃停下脚步，看着她缓缓点了点头，然后继续低头向前。

他知道这是正常的，面对老师同学也并不觉得难堪，可就是不想被她看到。

程半梨看他不开心，从兜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塞到他手里，还说了许多话哄他。

“很快就会长出新的更好的牙，就像我的一样，你看。”

“你是不是觉得这样不好看？

没有啦，这样也很好看的。”

秦燃又一次停下，清澈的浅瞳看向她，“真的？”

程半梨很快地点头，“当然是真的，你长得特别好看。”

“哦。”

冷酷地说完，秦燃又一次迈步往大门口走，只是脚下步履匆匆，透着几分慌乱。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的话？”

程半梨握住他的胳膊，“你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男生，如果你长大了喜欢我，我愿意嫁给你。”

那个时候她刚巧看了几集电视剧，从里面学了一大堆话。

秦燃躲闪她的视线，支支吾吾道：“你，你不要乱说。”

“我没有乱说，我说真的，我会向你求婚的。”

秦燃的脸比天边的火烧云还要红。

他板着小脸，像是陷入了什么难以解决的困境。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觉得我不好看吗？”

秦燃还是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