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3/4)
赵长宁进了顾家,影壁已经坍塌了,杂草从砖缝里冒出来。
二进的大门关着,不过一推就开。
至于顾章召的住处,被搬得连柜子都没有剩下,床架子还在,上头的雕花都被撬走了。
郑大人再为她找来发现尸体的婆子郭氏现场讲述。
郭氏倒是讲得熟练,想必和街坊邻里重复多次了,绘声绘色。
“……一大早的,我们准备去服侍小姐起床,可您想怎么着!
顾小姐不见了,大家都去找,是奴婢发现小姐的尸首叫人塞在床板下了。
您不知道,小姐贴身有块玉佩,上头刻了小姐的名,自小就戴着的。
当时秋红还想抢了走,被我一巴掌打了她的脸,才叫小姐保留了下葬。”
赵长宁看向许大人:“尸首已经下葬了?”
“大人,人死的时候正是三伏天,我们验完尸就葬了,否则放久了就烂了。”
许大人只能解释道。
赵长宁深吸了口气,闭着眼睛在原地走起来,一个个在脑海里过。
徐恭蹲在一旁记郭氏的证词,又舔了舔笔尖,问四安:“大人这是做什么呢?”
“我家少爷思考的时候就这样。”
四安替他捧着墨汁,“徐大人,少爷叫您别舔笔尖了,他闻着证词有股味儿。”
徐恭咳嗽了两声。
“我有个疑问,还望许大人开解。”
赵长宁睁开眼,突然问许大人,“顾章召致仕前为盐运使司运判,想必家财颇丰。
顾章召死后,您必定派人搜查过他的家,那可发现他家别的金银细软了?”
许大人听到这里,咦了一声:“这倒是了,没有发现过别的金银细软。
平日顾老爷乐善好施,出手阔绰,没有几千两的银子傍身,的确奇怪。”
他眼中眸光一闪,“大人是说,有人图财?”
“或许吧。”
赵长宁说,“但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家都搬空了,想找些证据也找不到。
不如您派人再去问问原来那些仆妇。”
她率先从顾家出来,盐运使司一向是肥差,有些人在里面一年赚几万两都不是没有的,她一看顾章召这宅院,就觉得他家财怕不少。
但这个事毕竟只是小事,倘若钱财为陈蛮所拿,那岂不是坐实了他杀人灭口了。
赵长宁回县衙之后整理证词,陈蛮以勒死来杀人,他先见了顾章召,又悄悄去见了顾漪。
也正是因此,纪贤推断两人有。
随后陈蛮离开顾家,不久后就发现两父女皆死于非命,又不久后在城门口抓住了陈蛮。
赵长宁发现自己似乎也越看越觉得是陈蛮做的。
她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是太累了。
此时夜已经深了,油灯哔啪烧到一个灯花,光暗了下来。
隔扇外初夏凉风习习,树影婆娑。
赵长宁似乎看到一个人影伫立在门外,她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往门口走了两步。
这时候,突然有人影从背后欺上来,捂住了她的嘴!
“不要说话。”
这个人的声音很沙哑,听不出来究竟是谁。
他的另一手,扣住了赵长宁的腰。
赵长宁眉一蹙,县衙可是有皂隶的,谁能进来!
她又看到身后开着的窗扇,顿时明白过来。
“呜……”
赵长宁嘴都被捂麻了,想咬他都做不到!
“你如果想破案的话,就去顾家后院,后院的池塘边有颗槐树,往下挖,你会找到你要的东西。”
这个人低声说,“还有,我走了你也别喊,也不要问我是谁。
你答应了,我就放开你。”
赵长宁思索过来,这个人是来帮陈蛮的?
还是来帮她的?
既然他现在也没有动手,应该不会伤害她。
她缓缓点头。
这个人便轻轻地松开一些,见长宁不再喊,才完全地松开。
赵长宁回头就抓住他的衣襟,想看看究竟是谁。
但对方动作更快,另一手就蒙住了她的眼睛,把她往后一推,等赵长宁稳住势头再看,此人已经跃出窗扇,没有了踪影,门外只有树影晃动。
长宁抹了抹嘴角,这人手上一股苦味。
她高声喊了四安,四安一边系腰带一边跌跌撞撞地跑进来。
“少爷,怎么了?”
怎么了?
如果对方有意,她刚才差点就被杀死了!
“去叫徐恭起来,到兵器架那儿拿三把锄头,我们去顾家。”
赵长宁吩咐他,她并不想现在就通知县太爷,那人能不能信还是个问题,谁知道会挖出什么东西来,幸好出门的时候还带了四安。
四安半天没反应过来:“大少爷,您……半夜三更的要去掘坟吗?
小的看实在不必,您跟许大人说一声,许大人还是挺好说话的。”
“少爷叫你去,不要多话。”
赵长宁披了件斗篷在身上,随之出了门。
白天来看的时候,赵长宁就去过后院了,后院有个偏门,这偏门都快烂了,一劈就开。
徐恭跟四安跟着她身后,一人提着个锄头。
后院杂草有半人高,幸好池塘边只有一棵槐树,赵长宁见四下无人,放下油灯用火折子点了,顺便把周围的野草烧干净。
“少爷,我冷。”
四安冻得直流鼻涕,裹紧衣裳,“而且瘆得慌……”
“没事,赶紧干活,一会儿就不冷了。”
长宁笑着拍他的肩,然后拿起锄头开始挖。
她是不怎么做活的人,干这个指望不上她,长宁就是辅助作用,大头还是四安和徐恭。
这里土松,竟然很好挖,约半个时辰就挖了半米深,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油灯没油了,渐渐光暗了,然后灭了。
倒也没关系,这时候天也朦朦胧了。
不知道哪家养的鸡开始打鸣,把徐恭吓得一哆嗦。
“大人,您看,挖到东西了!”
此时已经挖到了徐恭的腰高,把他半个人都埋了进去。
赵长宁走上前去查看,只见露出土的是半个人的脚掌骨,还没有腐烂完,看这个腐烂程度,大约是已经埋进地里一两年了。
她不是专业的仵作,只能看个大概的时间。
于此同时,一阵阵恶臭也随之传来。
徐恭捏着鼻子说:“大人,咱们……真的不是来掘人家坟的吗?”
“继续挖。”
赵长宁就觉得奇怪了,顾家的后院怎么会有尸体呢!
谁死在这里了?
而且还埋得无声无息的。
两人只得继续向前挖,这尸首身上还穿着衣服,是冬天穿的夹袄,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看样式应当是个女尸。